“这术只有一个解法了？”

小院里，焚空正和青影对坐饮茶，墨规带着招风耳一人捧着把瓜子，偷偷蹲在旁边竖起耳朵听。

“你们两个，要听不如坐过来，蹲着不累？”

回到这处歇脚的地方，青影心情稍缓，半倚在藤编扶手椅上，拿块桃酥吃着。

“嘿嘿嘿，不是怕打扰表哥说话嘛。”

墨规闻言立马搬小板凳跑到青影旁边，凑上前给对方也剥了几颗瓜子，招风耳还有些怯，坐得稍远。

“装乖弄巧的，又想抄经？”

看墨规吓得连声求饶，青衫少年脸上又见笑意，知道对方是故意逗自己开心，也没真罚他。

“说正事，原本这术有两种解法，找到施术的杀了，或被下咒的自杀，都能保住其他人性命，但这次施术者自己也是其中一环，本就必死。”

“青施主的意思是，要么黎大哥和卢夫人父母死，要么卢少爷死？”

“别忘了，黎大哥和卢夫人父母死完，卢少爷还得死。”

焚空做的布置，只能保这些人一时平安，百濮邪术会吸引周边冤魂厉鬼不断袭击被卷入其中的人，他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

“这有何难的？四个对一个，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墨规出声接话，给青影递过去一大把磕好的瓜子仁，青影虽洁癖，对他倒不嫌弃。

“旁观的傻子知道怎么选，当事的未必。”

被说是傻子，墨规做鬼脸憨笑起来，把招风耳也逗笑了，惹得青影无奈摇头。

“你这小子，越来越皮了。”

“表哥那么聪明，被你说傻又不亏。再者，反正卢少爷都得死，选不选都一样。”

这话倒说到关键上去，卢少爷必死，早死几天，还可以少死三个人。

“阿弥陀佛，黎大哥命途实在多舛。”

回院子以后，青影已经把打听到的情况跟焚空说了，这小和尚心思单纯，自然生出恻隐。

“命途多舛，也不是用邪术害人的理由。他要报仇，怎么对卢家父子都可以，唯独不该牵连旁人。”

此时此刻，被他们讨论的那位黎大哥，正躺在一楼屋里，被青影下了安神的药，闭眼睡着。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兄弟们都平安从那古墓里出来，分完财宝，大家在西洲安家置业，日子过得甜蜜滋润。

梦里，小英很快就与他成了婚，婚后生下个大胖小子，取名叫黎明，代表一家人生活迎来新的开始。

而自己最得力的兄弟卢仔，也和同去西洲的另一个姑娘走到一起，还生了个女儿。两家早早定下娃娃亲，相约着等孩子们都大一些，就回季丰镇去，过过衣锦还乡的瘾…

二十多年，他第一次睡得那么踏实。以前他总梦见漆黑的深坑，梦见坑底肮脏的淤泥，梦见自己十指是血的双手，梦见海浪，梦见鲨鱼。

终于做了回美梦，他不想再醒。

可黎明终究会升起。

次日大早，木腿男人从屋里走出，坐到捧着书的青衫少年身旁。

“当真救不了我儿子？”

“救不了。”

“我死也不行？”

“你们三个死了，下一个就是他。”

靠复仇的火撑过那么多年，男人第一次觉得无力，他低下头看向双手，好像又回到古墓里，那暗无天日的地道中。

“不想去见见？”

“他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