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围集有四大能人，村支书李国策，村长丁伟业，模范赤脚医生裴珠玄，科班赤脚医生彭正器。

四大能人都是一九四几年出生的人，李大发最小五零年出生，李大发结婚后婚房宅基地，挨着裴珠玄的宅基地，两家的房子就协调成一条屋檐。

两人家庭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兄妹众多，李大发和裴珠炫都是家里的长子。

两个人身板也大差不差，健硕的快接近一米八，区别就是李大发跟远房五叔李二水学徒做了铁匠，裴珠玄攀上村前任宋支书而学徒做了赤脚医生。

李二水和师娘杜月促成自己的亲侄女，隔壁村的杜鹃嫁给了李大发。李二水铁匠铺完全交给李大发继承，就是因为娶了杜鹃。

自己两个儿子看不上铁匠铺的营生，太辛苦还赚钱不多，不愿意学铁匠。憨厚实在的李大发愿意来铺子当学徒，人老几代的铺子没随外姓还能永存下去。

秋收结束铁匠铺的节奏慢下来很多，镰刀、犁镜这些不要打了，这个时候也就打些菜刀、斧头、铁锹之类。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二下了一场中雪，临近年关，高围集市也更加热闹喧嚣起来。赶集置办年货的行人如织，大发上午十点打开了铁匠铺的门，搬出了破旧的木架台子摆在铁匠铺门口，放上了一些打好的物件。

卖粉条的老者60多岁见大发在准备生炉，就不解的问

“李师傅，不是已经封炉了吗？”

李大发边准备焦炭煤边撇过脸回应着

“李支书家昨天拿来两把菜刀，说太钝了，磨了几次也用不久，找我回火加钢”

然后有些无奈的又说

“你说支书张口了，得解决！能不给他面子？今天就开一次炉”

说着大发就麻利的生起了引火，然后他就慢慢的抽起了风箱，也就几把菜刀的活，大发生炉，赶集的人一发现陆续有人送过来菜刀回火。

过不一会焦炭烧的猪血般的颜色，大发拿出了一小块钢锭，放到了火红焦炭中间，四周都摆上了几把要打的菜刀，接着又拉起了风箱，青绿色的火苗随着他一前一后风箱节奏；像喷泉一样上窜下跳，虽然寒冬腊月，铁匠铺此时是高围集上最暖和的地方。

正准备拿出烧红的钢锭，这时赶集的科技大学高材生走进了铁匠铺，边搓着双手边说

“大发叔，明天都过小年了，今个还忙着？”

大发一看是自己一个队考上科技大学的高材生的郭家大儿子。

“哦，小郭啊，放寒假了，这不快过年了吗？切切剁剁也就多了，乡里四邻的有些家菜刀没有钢口了，也就回炉几把菜刀，中午就能齐活”

小郭两年前考进科技大学物理系，这在高围集可是个大事，一九八三年那时村里出一个大学高材生，整个乡里都有脸面。

小郭看着大发准备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锤子，微笑着说

“大发叔，打铁不是两个人吗？我来帮把手，顺便体验体验打铁的乐趣”

边说边准备脱外套，就准备去找撸铁的锤子，大发乐意的赶紧说

“体验一下可以，你得穿上羊皮毡围布，要不然铁屑别把你衣服蹦烧坏了”

边说边放下铁钳子，把墙上的羊皮毡子围布拿了下来，用手指在旁边的盆里，对着羊皮毡弹了尽量均匀的弹了好几次水，这时铁匠铺里热闹起来，大发和小郭说话声交织着钉钉框框打铁声

“真是不干一行不了解一行，你看我这笨手笨脚的，我一锤下去没啥起色总还打不准，都是在你锤下变了模样”

小郭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发神情轻松接着话

“你哪是干这个的料，我刚刚学时还不是跟你一样，还没你顺像，凡事都是熟能生巧吧”

后来干脆大发让小郭放下锤子掌起钳来，自己边指挥边撸锤，锤扁的钢锭剪成差不多菜刀的长度，俗话说“乘热打铁”一点也不假。

烧红的菜刀刃口和钢锭条在锤子下很快融合在一起，也就一个多钟功夫几把菜刀完成了大概的形状，大发乐呵的给小郭泡了一杯茶，就说你坐一下，剩下的开刃你就帮不上忙了，然后就把几把菜刀丢到水桶里，“扑滋”几声，麻利就拉出了开刃刀台。

随着大发固定好冷却了的菜刀，那把开刃刀削铁如泥，瞬间一把菜刀两面锃亮的能照出人影，再经过砂轮片精细打磨刀口后，大发拿出一本废旧书撕下一页，当着小郭的面表演起了“刀刃切纸”右手一挥，一张书纸经过刀刃左右分开，看的小郭惊讶万分

“大发叔，这也太牛掰了，怪不得人家要回炉”

大发开心的合不拢嘴道

“牛掰谈不上，也就是门小手艺而已，要不然师傅和我吃谁的去”

提几把菜刀都开好了口，大发端起白色大大的瓷缸茶杯喝了好几口，小郭这时一本正经对着大发说道

“大发叔，有件事我想跟你聊一下可以吗？该不该聊你都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