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两边的屋子紧紧闭着,部分窗口上能看到几个人影在向外观察。
身形瘦削矮小,当安明望过去时,急急躲开。
“剩下的人,都被迫躲在了这紫藤花树围着的村西里头。
白天出去种种村西这头的田,晚上就尽量不出门了”
“那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外头重新找个落脚点呢?”安明询问道。
老人回头眯着眼瞧了瞧安明,咧开了嘴,露出一口烂牙:“习惯了一辈子的地方,哪是能说走就走的。
况且去到外头,就没有鬼了么。”
老人接着絮絮叨叨,走了不久,便走到了村西偏中心的位置。
带着安明进去了内里,屋内陈设和村东的屋子比起来显得颇为奢华。
前厅里的地板、墙壁保养的都挺不错。
侧边放着少许农具,虽有所打理,但看起来似乎有段时间未被使用了。
和老人在前厅里围炉里旁坐了下来。
围炉里,是在日本早期非常常见的屋内设施,在地板挖开一块四方形空间并铺上木灰。
用来燃烧木炭或柴火,上面吊着一个铁壶或者铁锅。既可做饭,又可取暖。
悬吊的铁锅下还残留有忽闪忽闪的余火。
名为泉次郎的老人,给安明倒了杯水,添了添烟斗的烟草,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小哥从浅草来,是想要做些什么呢?”泉次郎的脸在烟雾后显得朦胧。
安明假意拿起杯子,并没有喝下茶水。
答道:“采风。我是一位作家,从海外回来之后发现日本的变化真是极大,日本传统和新科学的碰撞,真让人着迷哇。”
“嘿,这倒是。这村子遭鬼前商人还是不少,喜欢来歇歇脚。
听说这最近还出了个蒸汽巨兽,跑起来呜呜呜的吓死个人”泉次郎嘿嘿笑着。
和泉次郎聊了会闲天,感觉时机差不多,安明向其问起村里具体的情况。“泉大叔,这村子里的鬼是个什么来头”
泉次郎捧着水杯喝了一口,咳嗽两声往围炉里吐了口痰,炭火呲呲作响。
劣质烟草对老人的肺部还是不甚友好。
“老夫也40有余了,之前一直有些听闻,但也是近些年才真的见到。”泉次郎缓缓道。
安明一惊,却是未料到面容苍苍的老人竟是只有四十来岁。
但这在大正时代的日本来说,却是正常的,日本普遍平均寿命在42-44岁,泉次郎其实已算是高寿。
泉次郎以为安明惊于自己高龄,却依然颇为健康的身体。
开心的脸上的皱纹都有所舒展,继续道:
“那是一队行脚商,来到了我们这村里头,他们带来了很多盐、糖,和一些稀奇的玩意儿。
村里的青壮、小孩都很高兴,每到这种时候村里就和过了新年一样。让这些行脚商在村东的屋子旁暂住了,这也是老夫查人不明。
在那个晚上,出现意外了。
村东出现了鬼,有一家叫山田的遇害了。可怜哟,四口之家!
一对夫妇、子女。就这么毁了,所有人都被吸干了血。”
泉次郎愈发激动,挥舞着手道:“紧接着受袭的家庭也越来越多,那行脚商里头的人还敢叫屈,啐!我们试图将他们赶出去。
但可惜,已经太晚了。鬼在饱食人血之后变的越来越强,夜里的我们即使联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老夫带着村里的青壮,看到了那鬼,火红的头发、眼睛,可怖的牙齿。
嘴巴张开的时候两边裂开,和野兽一样,还会丢出血红色的链子锁住我们的人。
青壮们死的很惨,但我们发现他好像不敢接近这村西的紫藤花,于是便逃离把家搬到了这一边”
想着这附近也没别的人烟。鬼如果不能吸到人血,可能就会饿死了,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把村子收回来了。”
“我也确实是一个无能的村长呀。”泉次郎给这段故事结了尾,有些伤感,捂嘴咳嗽了几声结束了讲述。
“没有没有,泉大叔能让这个村子延续下来已经是非常厉害了”安明赶忙安慰道。
“哈哈哈哈。一不小心就说多了,怪我怪我。
时候也不早了,小哥吃点儿东西,就去我家这客房睡一晚上吧。明天老夫我来给你指指路。”泉次郎盛情邀请,安排着一些村民开始煮饭。
晚餐是在客厅中央的铁锅炖煮,放入了一些谷类和野菜。
陆续又走入了四五位村民,瘦削、面黄肌瘦显得营养不良。
“乡野地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而且这附近因为有鬼的缘故不好出门打猎,委屈小哥将就一下了。”泉次郎招呼着吃饭,率先吃下了食物。
安明感激并应承了好意,悄悄观察了吃下食物的泉次郎没有什么异样。
接着便吃下了来到这世界的第一餐,不得不说,厨师手艺如同没有,难以下咽。
边吃着食物边与附近的村民攀谈,村民们很是热情。
可一旦问及深入,便嘿嘿笑着不再回答,默契的一致盯着安明,让他有点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