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但何雨苏一点睡意都没有。

“其实，我小时候也是和姑姑一起长大的。”何英楠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何雨苏静静地听着。

“那时候，我和小哥，也就是你爹，经常缠着姑姑玩。姑姑温柔有耐心，声音特别好听，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讲各种故事。有一个故事，她给我们不知道讲了多少遍，但每天晚上我们还是缠着她再讲一遍。”

“有一个春天的早晨，连着下了几天雨后天终于放晴了，她和她的姑姑，也就是我的姑婆上山采蘑菇。她们穿过云雾弥漫的树林，一边捡蘑菇一边说笑玩乐，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段陡峭的悬崖边上。察觉到危险后，她们决定立刻返回。可是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条毒蛇，姑婆赶紧将她推到一边躲避，而自己却一时重心不稳掉了下去。姑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悬崖边的树枝突然像有了生命似的动了起来，伸出枝条将姑婆接住了！然后将姑婆送回了悬崖边上！”

“树活了？这不科学啊？！”何雨苏继续听着。

“科学？科学是什么？”何英楠疑惑道。

“没什么，没什么，姑姑继续。”

“姑姑和姑婆站在悬崖边久久回不了神。但是她们都看见了，她们从小修习何氏心法，所以耳聪目明，她们都看见天上不远处，有位仙人站着一柄剑上，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树枝就动了起来，救了姑婆。然后一句话没说御剑飞走了。姑婆都来不及道谢。等到姑姑和姑婆回去后，将这件事告诉曾祖父和曾曾祖父，才确定她们遇到的就是仙人，并且知道了她们何家的大秘密，原来何家祖上就是仙人！他们何家是仙人的后代！姑姑和姑婆听到后激动不已，下定决心要像祖先一样，总有一天遨游在四海八荒，无拘无束。”

“那后来呢？她们做到了吗？”何雨苏追问到，可是想起爷爷之前说的话，她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没有，”何英楠心情低落下来，“姑婆一直修炼到老都没有找到气感，最后抱憾离世。姑姑她好不容易赶在二十岁前才感觉到一丝气流，但后面一直没有突破，等到三十岁的时候终于嫁给了大山里的姑父。”

“所以，姑姑，你是想像姑姑和姑婆那样吗？”

“当然！谁不想飞上天空，看看更广阔的世界！难道十几岁就把自己嫁出去，然后围着丈夫孩子转吗？这样一眼能望到头的人生未免也太悲惨了！”

“悲惨吗？这样稳定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春耕夏忙秋收冬藏，老了后含饴弄孙，多幸福啊！”何雨苏想到自己的上一世，辛辛苦苦在大城市打拼，到头来什么也没留下，只有混沌的双眼、僵硬的颈椎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老腰，而老家也回不去了，这不是更悲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