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先看信吧,看看你家人都说了什么。”须步伊轻揽着我的肩,提醒着我。
对,看信!我打开包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取出这封有些厚度的家书,犹如受饥挨冻的人终于见到了炙烤在篝火上的肉一般咀嚼着其中的滋味。
第一封信是祖父写的,我认得他的字,笔力险劲,规中见逸。信中并无对我的责备,反而让我好好感受不一样的山川美景,领略迥异的风俗人情,甚至为我送来了银两。第二封信是父亲写的,信中说若我实在不愿嫁给宋忱,他们愿意向皇上禀明,退掉这门亲事。第三封是小弟写的,他说让我不用太担心家中的事,他已长大会侍奉好父母与祖父。
“你的家人本想托我带些黄金给你,可是这种东西不好过关,所以只带了些银两给你。”张仁见我读完了信便将一袋银两递与我。
我抹去眼泪接过银两,忽然想起祖父在信中所提的我托人带回去的东西便问道:“我祖父说我还给他带了其他东西,可是我只写了一封信。”
“是元大哥让我带的。”张仁看向须步伊,见我一脸茫然便也猜出来大概,于是解释道,“当时随信一起送到你家的还有貂裘、虫草等名贵药材、香料,还有……”
不等他说完,须步伊就打断了他的话:“也没什么东西——阿仁,这趟多谢你了,饿了吧?随意点,我请。”
“得嘞。”张仁听懂了须步伊的言外之意,下楼去点菜了。
“谢谢你帮我给我家人带东西,一共多少钱,我给你。”当初请须步伊寄信时他就问过我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回去,那时我身无分文压根没想着给家里买东西,没想到他竟帮我安排了,而且听张仁刚刚这么一罗列想必买得不少。
“澜,和我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好吗。”须步伊握住我翻找银两的双手,在我身旁坐下。
“为什么?为什么……”看着他如皓月般皎洁的眸子,我那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家中长辈没有因为我的任性而责备我,须步伊对我也关照有加,这让我觉得自己就像小孩一样无法为他们做什么,加之与须步伊相识的时间越来越长,近来我竟总生出他若是汉人该多好的想法,我甚至希望他凶残一点,这样我可以恨他,可以在将来有一天得以离开时不会有一丝犹豫。
“我知道你是想家了,将来如果有机会,我陪你一起回去看望你的父母。”
我点点头,不禁又想起祖父在信中所说“你的这位朋友,我虽未见过但必定是心细柔软,仗义之人,若有机会务必请他来家中做客,不为还他人情而为与他结下忘年之契。”是啊,须步伊定会是祖父认可的人,弟弟也定会喜欢和他一起骑马射猎,那时……天呐!我在想什么?我连忙擦去泪水打开窗户吹着凉风,以期冷冽的风能拂去我脑子那不该有的幻想。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是张仁回来了,他神色凝重地说着就在刚才这一会儿功夫的时间里边集发生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