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源没有回答，她想到了一些诗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从专业的角度来评判，这样的诗是非常浅薄的。它讲的是一种消极怠工、消极怠战的心理。简直是可笑的。

然而，在这层可笑的叙述中，包含了一种深层的哲学思考：人生的价值究竟怎么来衡量？仅仅是‘应将性命逐轻车’那样吗？如果生活中的美好来自于艺术，那么即便为其献身，不也是适得其所的吗？

于是，周源回答：“世间之道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只有一种。这个世界是丰富多彩的。不仅是拳头碰拳头的力量角逐。还有诗情画意的美存在着。某种程度上，这种美好是普普通通的生命所能体会的最有价值的东西。”

“不是物质的强大与占有所能等价的。”

刘玲回答：“你的想法很新鲜、有趣。但要想推广可是行之不得的。”

“就如同刚才提到的那个对抗循环。又有谁能够制止它，不为之殚精竭虑呢？”

“我想，我们为之殚精竭虑，用可悲的态度处理它。是不够强大、成熟的表现。”

“何以见得？”刘玲问。

“所谓善恶两分、泾渭分明。作为善能量的我们，本身可以用我们的善作为信仰和力量来组织自己。这种‘浩然之气’是人性本身可以培植的。然而，对自身的不够自信让我们不得不调动自身‘恶’的成分。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们性格中所藏着的恶成了我们获取力量的渠道。慢慢地，我们不是对抗恶魔，而是把自己变成了恶魔。”

周源说完后，刘玲思索良久，然后说：

“对于恶魔的描绘，常常作为一种亚文化模式存在于各个社会之中的。年轻人，或者一些非主流的人，往往表达他们对恶魔的崇拜，为自身的离经叛道寻找道义上的支持。这种亚文化往往具有独特、鬼魅、无羁的风格特质。”

“然而，当主流文化发现自身的影响力削弱后，会在一定程度上引入这种亚文化的思维方式。好处就是，能够快速涨粉，扩大舆论力量。然而坏处也是很显然的，就是失去了主流文化通常具有的凝重、公义、宽广的特质。”

“一两个人发展亚文化或许可以弄得生龙活虎、水起风生。但如果社会进入这种亚文化状态，就会致使人心不得安宁。或者说，让摇滚乐代替了黄钟之音。而摇滚乐，从来是暴戾的。”

周源说：“打住吧！我们的讨论显然是离题了。当下，我要集中精力追寻那些我所认可的学长。”

“谁啊？”刘玲不解，“今天学校不放假，学生们不都在校园里吗？你的学长在云彩上吗？”

周源笑嘻嘻地回答，“不在云彩上。他们在的地方或许比云彩还要高远的多。”

说罢，周源再次凝望天空，希望她心之所系能够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