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奶奶!谢谢娘!”黎池的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向奶奶和娘亲道谢。
听到这边动静的堂哥们也跑了过来,只比黎池大了几个月的黎海看着眼馋也要吃,“奶奶、奶奶我也要吃面条!三婶、三婶我也要面条!娘、娘我也要!”
这一串叠声叫得让人脑仁疼!
还没等奶奶袁氏说话,厨房里就传出二伯母声音尖利的训斥,“叫什么叫、叫魂啦?!你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已经吃过面条了!”
“我现在还要吃!”
“吃、吃!你就知道吃!你吃了你弟弟吃什么?!今天是你弟弟过生日,不是你!”
“呜哇哇!!我就要吃!就要就要!”
“你再闹!再闹看看!再闹我出来就是一顿柴火条子抽死你!”
黎池对眼下的场景已习以为常,其他人也同样都习惯了。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总有个小孩不听话的时候,训斥吵闹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一大家人分大小两个仙桌坐下吃完饭后,媳妇儿们去收拾桌子和碗筷,爷们儿和奶奶袁氏就离桌,在椅子板凳上坐着歇息消食。
然后,又谈起了饭前黎池默写千字文的事。
“小池子能一字不差地把千字文默出来,看来是真的读背通顺了。”老二黎林说道。
爷爷黎镖看着门外快要黑下来的天色,在院子里玩耍的孙子们,“是啊,我原打算今年冬天再正经教他们三个小的读的,没成想两个哥哥读时小池子听了两耳朵,就能读、能背、还能一字不错地默写出来”
爷爷黎镖的话落之后,屋里就静下来了,一时间也没人接话。
他们心里面都明白,接下来的话可能会给这个大家庭带来一些改变,至于这改变是否划算,短时间内还看不出来。
蹲在门外屋檐下的黎池听清了屋里的谈话,却似没听见一样,照常和堂哥黎海猜拳。
最后,还是奶奶袁氏开口了,“小池子从小就乖巧孝顺、聪明好学,没人教他就自个儿学会了那一大本书,且他还是文曲星诞辰那天出生的,说不定就是文曲星下凡呢!看着就是个有造化的。”
黎镖收回目光,斜了袁氏一眼,“老婆子,你说话可是要注意些,一个村里都能碰见两个娃娃同一天出生,满天之下还不知有多少个二月初三出生娃娃呢,难不成这天出生的就是文曲星了?哪能分出这么多个文曲星下凡呢?”
被老头子撅了一嘴,袁氏也没觉得怎样,“我还不知道说话要注意?这不是就家里这几个人在吗。虽说这满天下间二月初三出生的娃娃不少,不可能个个都是文曲星下凡,可你看我们小池子这样乖巧聪明,肯定他就是那个下凡的真文曲星,其他这天出生的娃娃都是假文曲星!”
外面屋檐下一心二用听墙角的黎池:
“照我说,我们家就送小池子去族学,而且要尽快地送去,我们小池子这么聪明,晚送去一天就亏了一天。”袁氏知道老头子和儿子们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可她就觉得送小池子去最合适也最划算。
一百亩的学田出息,只堪堪供养得起一个教书先生和三十来个学生。且若不是先生就是黎家族学里供养出去的,还收不了三十来个学生,因为一般一位私塾先生都只教几个或十多个学生。
而这三十来个还不是每年新进的学生数量,而是族学里所有学生的数量,里面有些是读了好几年的学生,每年新进学生名额不超过五个,且在逐年减少。
五个新进名额,适龄进学的却有四五十个不止。因此今年春节开祠堂祭祖的时候,就定了每家只能有一个进学名额。
黎镖这一房,有黎桥、黎林和黎棋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育有江、河、湖、海、池五个儿子,五个孙辈,却只有一个进学名额。的确黎池从小就显得更加聪明好学一些,可这个名额若直接就给黎池了,不说几个还不明事的孙子会不依,就是黎桥和黎林两兄弟心里也不得劲。
黎镖沉思着,黎桥和黎林也没开口,黎棋作为黎池的爹也不知道怎么说。娘提出的让自家儿子去上学,拒绝吧不舍得,接受吧,又占了两个哥哥尤其是大哥的便宜,他只好沉默不说话。
他们并不知道,这半年来黎池是为什么在焦虑和忙碌,也不知道他竟然在给他们筹谋着上学的事。
“上学?
“我们去上学吗?不是说每家只能有一个人去上族学吗?”
黎桥心中也感慨不已,他这侄子啊“是每家只有一个孩子能在族学免束修上学,如果你有银钱,族里还会拦着不让去找个私塾吗?你们两个听你池弟弟的,先把字练起来、把书学起来,等家中宽松些后就送你们去。”
“好的,我会好好练字的。”
“我也是,一定会认真跟着池弟弟学的!”
黎河和黎湖这时只是纯正的十二岁和十岁的小少年,知道或许不久后就能去学堂,两人都激动不已。并不会去多想这其中的困难,以及要费多少功夫。
“那好,我可是记住了。”黎池的目光随后又投向黎江,“江哥哥你是全程参与了造纸的,也已经掌握到诀窍,以后就要麻烦你在家里领头造纸了。”
黎江拍着胸膛满口答应,“当然,家里还要靠造纸来改善生活呢,我定会做好造纸这事的。现在也才刚入秋,还能赶得上一茬晚麻,我明日再去村里其他人家找些劣的孬的麻料来,入冬前应该还能造出不少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