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1 / 2)答案匿在流淌的风景处首页

云南可圈可点的景点太多,随便一个无名景区,都让我这样游历过无数名山大川的游客着迷,这多半因为云南的云,云南地处高海拔地区,天空纯净像一颗没有一粒杂质的淡蓝色宝石,这是何等高洁的天幕啊,此刻,一朵朵一片片饱含水汽的白云登场了,一会是漂浮在海洋上的座座冰川,一会是无垠草原上奔跑着跳跃着的羊羔,一会是凝固静止的肃穆舞台幕布,一会是汹涌奔流势不可挡的巨型瀑布,任何时候你只要微微抬头微微静心,那些沉默寡言的云永远给人惊喜,给人感慨。

不论清晨和黄昏,一个人形单影孤坐在滇池某人迹罕至的水边,看云是我最享受最放空的时候。一个人真好,不用考虑同伴的情绪,不用考虑自己的表情管理,五官呆滞像入了定的傻子痴痴地看万道霞光把天空的云层染成红蓝灰蓝,要说朝霞或晚霞的血色最是点睛之笔,鬼使神差,无声无息中把舒展翻腾的云层渲染成瞠目结舌的大型史诗,那种璀璨那种瑰丽那种磅礴,天地间的大喜大悲,瞬间让我有流泪的冲动。

因为那个半推半就的春梦,我起床有点晚,来不及跑到滇池看朝霞,在楼下吃早点的时候,云南老王开着他的那辆白色的破车来了,其实也不算太破,至少车体没有斑斑驳驳的伤痕,等车开到开阔的公路,我在副驾驶位置坐得身体上下跳动,明显感觉发动机的疲惫,悄悄打量了干净整洁的车内,我后槽牙一咬,狠心放弃了下车的念头。

“老王,你驾龄多少年了?”从左到右从肩到腰,系上软绵绵的安全带,怎么回事,这黑亮亮的安全带像被N多人蹂躏过的,似乎有了一层层粘糊糊的包浆。

“安心吧,我有20年驾龄了,经常开山路,至今收到的大小罚单不超过5张。”正在调整椅背的老王得意地伸出白皙的左掌,我看到他指甲缝里的黑线。哈哈,视力好真让人烦恼啊,我摘下眼镜,拇指和食指上下搓着鼻梁骨,假装什么也没看。

说好了,今天云南老王要带我去昆明人自己玩的景区,宜良最高峰的老爷山,他知道我喜欢登高望远,“爬山全程十公里左右,不走回头路的环线,一直上坡。有一定难度,不过按照你的体能完全没问题。”离开KM市区,车行驶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两边崇山峻岭景象大气,和KM市区的精致截然不同。云南老王双手像一个货真价实的老司机般松松垮垮搭在方向盘,嘴里絮絮叨叨地介绍目的地。其实他只比我大四岁,莫非做老师的都有职业病,凡事都考虑周全,做人累不累啊。

话说回来。找云南老王这样的男人做丈夫,幸福感肯定不会低。一扭头,我瞥见车后座两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土里土气的一黄一绿,不用问,肯定是他准备的路餐,昨天他明确告诉我“山是野山,没有门票也没有餐饮。”他会负责今天的路餐。

“都带啥好吃的,我居然闻到香味。”

“知道你是浙江人,不喜欢太辣的。早上我煮了粽子,咸鸭蛋,还有桃子、葡萄都洗干净了。”

一手夸张地捂着肚子,表情还不好意思,我细声细气说:“我有一点饿,早餐吃到一半你就来了,怕你不好停车....”我解释着,并解开安全带半起身转过腰,努力拉长身体,拽后排上其中一只印着“某鸡精”广告的黄色布袋,不用猜,十有八九是买鸡蛋时送的。可惜我手不够长,够了几次,都没够到布袋软塔塔的带子。

“不急不急,前面,到了安全地带,我停车。都就是给你准备,你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啊。”老王慈祥地说,像80岁的老父亲。

几分钟后,我们的小破车摇摇晃晃在前面稍微开阔的路面,稳稳停了下来,应该说老王的驾驶技术不算一流,二流是有的,可能也是车有点老,影响他的水平。以后出国自驾,他是一个合适人选,会开车懂英语单身有时间,这四个条件凑在一起很难的。

“你真是细心啊,不知哪个女人有福气嫁给你。”尽管粽子占据我大半个嘴巴,但为了今后的出国自驾行,我还含糊不清地夸着老王,我容易吗!

“哎,我的性格不好,做事太墨迹犹豫寡断。就像如果当时我坚持,和夫人生一个孩子,还不至于现在,一个人孤孤单单。”一路风景如画的行驶途中,云南老王又提起了他的前妻,太煞风景了。

呵呵,明明离婚多年了,还称前妻为夫人,真够长情的。我艰难地扭了扭脖子,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和粽子,咽了下去。吃人的嘴巴短,这几天老王天天陪我玩,咱不能凭着自己的性子在人家伤口撒盐。

“单身也挺好的,自由自在。”看着老王有点落寞的神情,我只好干干巴巴地这样接嘴。

“真的好吗?你说实话。”老王反问道,他的脸直直地侧了过来,略微浮肿的眼睛烁烁地盯着我的眼睛,像等不到我的正面回道,就呼啸着像炮弹般笔直冲向悬崖的孟浪。

哈哈,我怕你了。我摇头晃脑抽搐着几下,抖了一个夸张的激冷。

谢天谢地,人家老王是有分寸的,往右一把方向,一个漂亮的s弯道,车稳稳停在山脚下的一块平地,只见他两手同时一拍方向盘,眼睛放着光,像孟浪的街头少年,兴奋地发出两个急促又简洁的音节:“过瘾!”

谢天谢地,幸亏我坐车多不会晕车。但跳下车的时候,身体还是有点左右摇晃,我回身抓起车门上水杯,狠狠喝了几大口水,压了压从胃中涌起的不适,估计我的脸色不太好看,

“阿猫抱歉,让你受惊了。”老王孩子般吐了舌头,他的舌头白白的灰灰的,苔色厚重,说明体内湿热淤堵已久,和我的症状高度雷同。

“哈哈,我夫人就喜欢刺激,看清对面没有来车,她总让我来一个180度漂移,我心脏病都吓出,她却格格格笑个不停,很享受的样子。”

这个时候这个倒霉老王又提起前妻,我无奈地耸了耸肩,鼻子一歪,做了一个鬼脸,把喝了一半的水杯插在长裤的后口袋里,“走,上山。”一条细石头铺的山路就在眼前。

“等等,我带上路餐。今天一大早准备的。”

”来一人一个包。”我伸出手,要替老王分担一部分,这是我的户外作风---所有的酸甜苦辣都要分享、分担。

“我来背吧,不重。”像要打架似的,老王坚持自己背全部的包,我抢不过他,于是两只一黄一绿土味十足的包,一前一后鼓鼓囊囊挂在老王的胸前和后背,再加一顶来路不明的红色的帽子,老王像流窜在深圳口岸靠投机倒把发一点小财的水客。

像变戏法般,老王从车里拿出两根深蓝色的登山杖,递给我,“都是上坡,用登山杖更省力。”

“带啥登山杖呢,上山下山一个环线才十公里,我不喜欢用登山杖,也不会用。”我连连摇头,讲真,我连爬黄山、华山、泰山、衡山、嵩山……都不用登山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