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吵架呢,还是玩架?若是玩架,哪有这样折磨人的!”
翠儿不吭声,见铭义使不上劲,便掐他大腿,又搓又扯他命根子。铭义忽然觉得自己没用了,便索性偃旗息鼓,翻身下床穿衣,出门到彰远船行“躲反”去了。
丰铭义不跑还好,这一跑就更麻烦了。翠儿便认定他外面有了人,捂着被子哭了一夜,也把老公和丰彰德骂了一夜。在她看来,这么老实的老公之所以花了心,全都怪丰彰德这个老不要脸的做了榜样。跟好学好,跟叫花子学讨,跟花心贼负心汉学讨小。等到丰铭义第二天一早回家,翠儿便声色俱厉的警告他,不准再去找丰彰德。丰铭义见翠儿直呼丰彰德名讳,直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出声发作,担心被外人听到后给十四佬添堵啊。
小店生意不好,家里有钱不能做事,风餐露宿的找了几天妹妹却被翠儿鸡蛋里寻骨头,丰铭义犹如活在滚油锅里。翠儿见他连“玩架”的事都不缠她了,便确认铭义有不可告人的勾当。自此,她就成天胡思乱想,越想就越像,便防贼似的盯住他。那天见铭义和一个陌生小姑娘站着说了两句话,立即就当做把柄,寻死觅活要他讲清楚,是不是想娶的就是这个人。铭义说,那是个问路的小姑娘,讲了两句就走了,我连她是哪里人姓甚名谁都不晓得,娶什么娶呀?可是翠儿不信,非要铭义当着彰文大爷的面发誓。她不相信丰彰德了,说他们叔侄是一路货色。
丰彰德娶二房虽忙了一阵子,但并没有耽误拦圩的大事,圩上除了大师傅坐镇,他自己也早早晚晚抽空过去看一看。现在把三苗娶进了门,便一门心思扑在圩上。因为有了挣钱的理由,做事就比以前更有劲头了。
端午节快到了,今年的龙舟赛是丰铭亮牵头主事。红石矶龙舟会的历史悠久,是春节之外的第二大节日娱乐活动。老人们说,也就是小鬼子在的时候停办过。这天,丰铭亮见丰铭义在家门口修理划龙舟的桡子,便说:
“铭义,你今年就不要上了。年轻小伙子都争破了头,你都二十七八了,让让吧”
“...划船的力气是小些,当舵手总可以吧?”
“缺你一个舵手?”铭亮笑道:“你看水流风向是很好的,可是龙船要的是灵活,你之前钮掌过龙船舵呀”
“我最近心里特别烦,好想给自己提提兴头...”
“你这什么话,心里烦了就要划龙船?”铭亮见铭义勾着头,一脸的愁苦,便想了想说:“要么,等分船的时候再看吧,真排不进就纽法子了”
一直以来,红石矶的龙舟分镇东、镇西和镇中,镇东多为阮姓,镇西和镇中多为丰姓,所以端午节龙船会往往会出现一点不愉快。龙船会嘛,本是欢乐喜悦的事,输赢为次,因此丰彰文便想改变一下历年习惯。经与阮家新族长商议,决定改按街道分船,即和宾街、修文街和昭武街,每条街一条龙船。因和宾街只剩半边,就加上茅屋街和别墅区。和宾街是一条白龙,修文街是黄龙,昭武街是青龙。按照规矩,划龙船的水手都要穿同颜色服装。
端午节前两天,铭义见铭亮一直没给他回话,便急了,就直接找到他家里问。铭亮为难的抓抓头说:“还有好多二十左右能划的都没排进来呢,真纽法子呀”。说话时丰彰文正好在家,便插话说,这还不好办,再加一条龙就是了。铭亮说,黄白青赤就剩赤色了,明天就要跑水,现做服装也来不及呀。丰彰文哦了一声,说:
“现做红衣服是来不及了,那就...加一条五彩龙好不好?也不用新做服装,就是平常穿的红、蓝、黑、白、青、黄等颜色裤褂,间隔搭配起来。铭义有驾船经验,撑艄掌舵正合适”顿了下又说:“彰祥也回来了,他也很想划龙船呢”
“对呀,五彩龙,就让年纪稍大的人划”丰铭亮说:“铭义,你去问彰祥小佬”
铭义高兴的应了一声,正要出门,却听丰彰文又说:“祠堂库房里还有一套旧龙头龙尾,修理一下可以用。桡子各家都有的,其他花费就由我来出吧…对了,你去问问家旺家的根长,看他想不想参加”
丰彰祥和阮根长听说还有龙船可划,两人都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就像年轻了十来岁。鉴于时间紧迫,三人即刻分了工。新造龙舟不可能了,正好阮根长家有条小船,权当龙船也还合适,便由他负责打理船只、掌艄的橹、牛皮鼓和鼓手。丰铭义负责挑选十个之前没安排上的人,丰彰祥负责找扎匠修复龙头龙尾以及彩旗腰带等等。
就看这些老小伙子会不会丢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