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李不语心事重重，来到这个世界，王生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

虽然他很傻很天真，笑声像只公鸭，搞笑的能力也是一绝。可若是以后没了他，在这人性凉薄的修仙界，生活会多么无趣啊。

李不语依旧一席青衫，握着手里唯一的扫帚，漫不经心地扫着落叶。

他又何尝不想去把王生那个大傻子救回来呢？吃人的律法殿，从来只见人进去，没见人出来过。

可是啊，他根本无法修炼，感受不到一丝灵力！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如何去救？那都是一群修仙的，枪炮弹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除非造个核弹，或许还有看头…

“唉？怎么，下雪了？”

李不语停下手中的动作，也停下对王生的担忧，呆呆地看着天空，这深秋，那漫天的飞雪。

……

柳轻铃彻底成了灰烬，什么都不曾留下。

王生也像死去了一般，不声不响，一动不动。

方老魔抓起王生的头发上抬，右眼还在泊泊地流着血，左眼紧闭，生气全无。

方长魔大失所望，将王生仍向空中，准备再烧一个，口中略有抱怨道：“这么快就……”

话音未落，仍向空中的王生瞬间化作虚无，只留下六十多只嗜灵血蜱虫在空中舞动。

随后，阴暗的刑房里下起了雪。

雪花飘在还未落地的蜱虫上，瞬间冻成颗粒物的冰雕，随后逐一摔碎。

雪势越来越大，渐渐地，不止是刑房内在下雪，刑房外，律法殿外，乃至整个福孙殿，都开始下起了雪。

方老魔眼眸微眯，看着王生消失的半空，疑惑地自言自语：“寒酥境？哪儿冒出来的寒酥境大能？”

气温骤降，修为低下的赤金玄袍弟子，勉强用灵力抵御着寒气，可雪花落下的时候，无形的剑刃悄悄滑落，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无声息地走到了终点。

直到刑房内所有的弟子倒下，方长老才看清王生的身影。

此刻的王生右眼依旧空洞，左眼眼瞳金黄，瞳仁中似有金龙虚影浮现，龙威弥漫。

王生的身影在现实与虚幻中不断转换，整个人的气息，与漫天的飞雪融为一体。

闪动间，雪白的冰花长剑只留下淡淡的剑痕，剑痕过处，肉眼看不见的斩击早已深入地底深处。

当方长老能捕捉到王生踪迹时，身上早已被斩击了不下百次。只是剑太锋利，王生的速度太快，致使方长老闲庭信步地走到王生虚影前，单手逼停不断幻化的身姿。

“还以为是寒酥境呢，就这？杀几个流岚境的弟子而已，躲在虚境里都不敢出来，啧啧…蝼蚁终究是蝼蚁……”

此刻的王生，意识已经沉寂，掌控身体的，正是祈福禁地里死去多年的金龙种——云龙！

王生轻拍方长老按在肩头的干枯手掌，随后方长老的整个手臂全部脱落，在肩膀与手臂的断口处，鲜血依旧在缓慢流动，以为手臂还在，仍在血液循环。

“老小子，好手段，吾还在苦恼，要如何让这小子心甘情愿被我夺走身体，结果你就来了，真是雪中送炭啊，会让你一路好走的。”

说话的是王生，不！是云龙。

对于七重寒酥境，并且还是寿终正寝的金龙来说，方长老的年岁，在云龙面前，当真就是个老一点的小伙子。

“什、什么？”

似是后知后觉，方长老惊恐地看着眼前人，又看向掉落地上的手臂，那鲜血慢流的断口，是剑痕！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方长老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在此刻的王生面前，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本能地想要逃跑，可刚迈出的腿，下一秒便双双没了知觉，身体惯性地倒向地面，满眼惊恐。

何其相似的一幕，不同的是，方长老丝毫未感觉到疼痛。

上身摔落的同时，另一只手臂，以及眼睛、耳朵、鼻子、脑袋、胸膛、肋骨、心脏等等，全部分离散落。

即便如此，意识仍旧清晰，毫无痛感，甚至分离的心脏，还在因恐惧而剧烈地跳动着。

王生拍了拍方长老触摸过的肩膀，随后横剑在前，仔细观望，像看待多年未见的老友。

“福龙种，祈福地…哈哈哈，修为不降反增，当真能与顺帝媲美啊。”

握剑的手缓缓松开，白光内敛的冰雪长剑在下坠的同时，化作细腻的雪花，与整个福孙殿的漫天大雪，融为一体。

片刻功夫，方长老的意识终于坚持不住，悄然消退，再无生命的气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王生蹲下身看着满地的尸体碎块，本想着全部冻成冰雕，也不失为一种顶好的艺术品。

“不行不行，答应了要人家一路好走，冻成冰雕不小心摔碎了怎么办？岂不是死无全尸？”

“这些个身体零件，缝缝补补还是能还原的，罢了，当送福孙殿一个人情了。”

王生站起身，惯性地拍了拍玄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