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

“别死.....”

杨真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在喉咙挤出。

举起的右手摇摇晃晃的指向赵树下，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

但是眼前的始终是幻象，并未存在过他所说的老头。

有的，只是他仅存的三位狱友.....

“不...不对...你不是老头....”

“我...我在说什么....”

杨真仿佛发现了端倪，但并没有什么作用。

混乱无序的意识在杨真眼中疯狂侵入现实，他将能感知到的所有触须齐齐卷向头部，想将自己想象中那柔软的头部搅碎，以致把神经中的幻觉连带‘自己’杀死。

在他的眼前，昏暗无比的商场变成断壁残垣的村庄，周边森林不断燃起散发着虚假高温的火焰，让他一阵阵灼痛。

这种疼痛在神经中蔓延着，让杨真无法思考，但是强烈的悲痛让他挣扎着挺起疲惫不堪仿佛不属于他的身体，看着眼前苦苦支撑的断臂老人。

“回头！”

他高呼一声，却让刚刚突然看向他污染模样的赵树下捡回一条性命。

“砰！”

空气挤压的声响再次爆发，‘狰’无声无息的发动了又一次的袭击。

高悬的利爪犹如一柄敲向冰冷钢铁的重锤，猛然敲向了‘老头’。

赵树下抬起已经有些峥嵘的独臂格挡住了充满冰冷的重锤，随后猛然发力，又一次掀开了那颇为庞大的身体。

“我感受不到他的杀意。”

和‘老头’重复的话语在杨真耳边响起，他仿佛看到了老头无奈的回头，以及平淡到看淡生死的脸庞。

他扭头看去，不知道名字的那位从喉咙里发出了干瘪的声音。

‘老头’抬起被鲜血染红的左轮手枪，火舌从冰冷的枪口中闪耀而出，在空中疾驰飞出的却是鲜血。

现实和幻觉在杨真眼眸中交织，早已错乱。

王离浑身颤抖着，刚刚紧握在手中的短刀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鲜血。

小拇手指处的断口平滑无比，没有渗出一丝鲜红，肉芽互相向上攀爬着，几秒钟内，一根新的手指已经形成。

“迷惘中的人啊，全知全能的主会保佑你的。”

‘老头’忽然跪下，被勉强打断脑部神经的‘狰’无法控制全身肌肉，瘫倒在地上，独眸再次空洞无神。

他念出了这段意味不明的话语，在杨真耳边回响着。

杨真稍微恢复了一丝丝清明，却看见赵树下飞在天上，已经充满肉芽飞舞的手臂却依旧带着千钧之力猛然锤下。

烟尘挣扎着挤进杨真勉强睁开的双眼，神经下意识间产生了莫大哀嚎，强烈的刺激下，眼泪由眼角划出。

“你....该死啊！！！！”

虚假躯体的背后忽然涌现出一股温暖的力量，鎏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处于昏暗屠宰场中的商场。

“死！！！！”

他腰间亮白色的左轮一瞬间如同白布扔进染料中，鎏金自由的活动浮空着，凭空跃起。

“谁都能从废墟中逃脱，唯独尔。”

“不能....”

清晰浑厚的男声传入杨真耳膜，鼓舞着杨真摆脱了那种奇怪痛苦的感觉。

烟尘早已尘埃落定。

幻觉渐渐消失。

王离昏厥在地上生死不知，不知姓名的人喃喃祈祷，唯有赵树下被活起来的肉芽裹成了茧，肉芽兴奋雀跃的活动着，仿佛在迎接什么的降临。

“哒，哒....”

脚步声在身后缓慢响起，杨真强撑着扭过昏沉到极限的头颅，和他刚刚模样相仿的年轻男人踱步向前走着。

光芒如同猎手一般贪吃着吞噬着昏暗，他仿佛救世主一般伴协曙光降临。

“谁....？”

杨真心底掀起波澜，可是没有时间继续让他思考，沉顿的大脑宛如破碎的发条机器，零件“嘎吱，嘎吱”的发出着哀嚎。

“靠.....”

眼前的世界被一阵阵的黑染成混色，他倒在了朝着他走来的年轻男人身前。

男人忽视平静瘫倒在地上的杨真，径直走向了那颇为庞大的身躯。

身躯颤抖着，来自灵魂深刻的记忆在提醒着它什么。

“它在.....害怕....”

说话的人由跪姿站起，拍了拍衣服上沾满的烟尘，仿佛并不奇怪这令人可怖的怪物会害怕。

“赵记，你来晚了。”

“没有晚多少吧，玛莉尔。”

说话间，赵记拔出了腰间的左轮，轻描淡写的开了一枪。

“但是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