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钟声齐响,似乎承载着无数孤魂的悲鸣。
每一次敲响都像是在劝告孤魂尘缘已了,应当早登极乐。
社神死了,社神血肉化作的庇护所自然也随之消亡,而受祂哺育的生灵自然也要为其送葬。
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浑浑噩噩地亿万孤魂被套上锁链,向光碑处牵引而去,这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上的无形锁链。
普通人的魂,筹师的魂与他们的守护灵,都含在其中,没有例外。
所有的等级划分在这一刻都被抹除,‘天下大同’。
大人物们不愧是大人物,尽管肉身都泯为尘埃,魂魄在守护灵的加持下还是能保证清醒的。
他们举起半透明的手臂,在脖颈处抓挠着,似乎想从锁链中挣脱出来。
他们何时受过此等羞辱!
如同死狗般被牵引着!
头痛欲裂,脑中一片浆糊,他们对自己无端遭遇的横祸毫无头绪。
嘶嘶雷光从锁链中蔓延过来,在每一道不听话的灵魂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焦痕。
这阴森寒冷的地狱深渊,这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腐臭与苦难的气味,让这些厉鬼形状扭曲,面目狰狞,没有肉体的伪装保护,他们只能无助地将心中最深处的恐惧具现出来。
无遮无掩,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情绪细节。
不再是笑面虎的模样,他们惯常挂着的或和蔼,或庄重的微笑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尽显诡诈和阴险的讥讽算计。
在雷光惩罚后,他们不得不耷拉着胳膊,耷拉着脑袋,拖着颤颤悠悠的双腿,扑着身子向前行走,向光碑处前进,向未知的命运前进。
所有人都一声不吭,被规训的姿态简直是一模一样。
蹭着、走着、跘一下、折一个跟头。
单调乏味,不想赘述。
“这是怎么回事?”保护罩失效,躲在其中幸存的人类目瞪口呆,大脑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这是怎么回事?”宁飞语速也快不起来了,结结巴巴地向步轩提问。
“一些人写了一个剧本。”步轩像是在回答他的提问,也像是在和虚空之外所有投射过来的光线解释,“可我不太满意。”
“既然是开天辟地后的第一本通用教材,格局自然要大一点,哪能局限在一处节点上,真是上不得台面,让人臊得慌。”
虚空冷掉一度,但却能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步轩在这个平衡点上疯狂蹦迪。
“都说了镇物肆虐的原因是星域各地社神力量太过分散,竟然还想重走一遍老路,再立新神对诸位、呵、对诸位百姓。”
步轩改口,和不肯现身的老不死们互留面子,“是没有丝毫增幅的。”
“因为普通人对智网的供给能力太过有限,榨骨吸髓才供养出多少筹师?”
“所以要有改革精神,要将筹师都纳入供给网络中。”
“既然要收意识税,就不要只将目光停留在可怜兮兮的底层身上,往诸侯身上看看,往筹师身上看看。”
“是官吏,而不是贵族。”
“是直接控制,不要让中间商赚差价。”
“天下归一,才是正道。”
步轩拿出司炎送给他的那根银针,“我有一神通,名为判官笔,可制造恐惧,可执行诅咒,是最适合制作打神鞭的原材料。”
他将手扶在光碑上,“我有命符封神权,愿贡献出来,制作封神榜。”
“两项绝无仅有的神通权限,换一场封神主持权,换一个平安退隐的机会。”
“可否?”
沉默。
片刻后,司炎的声音从迷雾后传来。
“可。”
光线尽数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