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处有光亮起，为眼前的场景提供了照明。蛇压在楚渊的胸口上，悠然自得地晃着尾巴。

“我来遗憾地通知您，您并未成为任何一位神明的选民。”蛇嘶嘶地吐着舌头，“不过呢——”

它的话语停下了，但楚渊只是盯着它，在想这条蛇好像变小了不少，不然他早就被压死了……这么一看，原来它的鳞片是暗红色的啊。身体上也没有花纹之类的，很干净。

蛇等了一会，没有听到期待的回答，不满地凑近了一些：“你在走神吗？”

“……啊、啊，抱歉，请继续。”

蛇嘶了一声——听起来就像人类的闷哼：“好吧！首先，你落选了，但是呢——作为庄园的主人和战争的裁判，我会给所有落选者一些补偿：你们能够在今晚的睡梦中探索庄园。

“在这栋古老的宅邸中，有不少能够帮助你们存活乃至获胜的奥秘。当然，它们都被藏在了隐秘的角落里。仅限今晚，你们能够获得无人打扰的时间和空间，以及关于战斗环境的第一手情报。”

猜测被证实了。一种微弱的喜悦在楚渊的心中一闪而过，令他忍不住发问：“所有的地方都能去吗？”

“你自己去试一下就知道了。”蛇尾“啪”地打了一下楚渊的肚子。隔着被子倒也不是很痛。

“好了，说明就到这里。”蛇伏下身体，慢慢地游走了。身体上还有些沉重感，楚渊抬手一摸，拿起了一块怀表。打开一看，表的指针停留在12点偏右一些的位置。

“那是计时工具。当指针回到零点时，你的自由行动时间就结束了。届时，你会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蛇的声音飘向了窗边，与此同时，房门处传来了“咔哒”一声，“去吧。祝你好运。”

楚渊握着那块怀表愣了几秒，随后从床上一跃而起。蛇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的房门开了一条缝，走廊上的灯光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线亮色。

身上的衣服不是睡衣。手机在睡前充上了电，此时是满电状态。床头柜上方的壁灯是最暗的一档，刚才就是它为蛇提供了照明。怀表的秒针已经开始走动，楚渊顺手打开灯、环顾了一圈房间，这里和他睡下前似乎没什么两样。他想了一下，用指甲在手背的皮肤上划了一道。

没有痛感。这里已是梦中。

那么就抓紧时间吧。这么想着，他把手机揣进口袋，按照习惯确认了一下随身的房门钥匙、纸巾、耳机之类的小物件都在，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来到走廊上，如蛇所说，这里空无一人。楚渊特意留意了一下，其他的房门都紧闭着。

虽然可以自由探索……但是，要从哪里开始呢？

“去试一下就知道了”。按照常理来说，从那些平时进不去的地方开始调查比较好。那种地方……在地下室和四楼是最多的。但是，应该来不及全部调查一遍……只是走马观花的话，今晚抢占到的先机就没有意义了。必须找到至少一处隐藏起来的奥秘。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我住在三楼……那么，先去比较近的四楼吧。

沿着楼梯上到四楼，楚渊先找到了雕塑展览室。推门入内，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间宽敞的厅堂。房间两侧竖立着白色的石柱，猩红的帷幕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遮挡住了石柱间矗立着的一座座石像。地面铺上了台阶，越往深处、台阶就越高，隐约可以看到最高的地方摆着一大一小两张王座。

这个地方……就像是王的谒见厅一般。

站在原地感叹了一会，楚渊迈开脚步，走向最高处的王座。然而，他还没走几步，就感觉到身体迅速变得沉重起来，几乎无法继续前进。似乎有什么在阻拦着他。转而选择后退时，步伐则变得异常轻松。

看来还没有到谒见的时候……楚渊犯着嘀咕，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间，顺手掩上了门。

离开雕塑展览室，楚渊转头去了走廊对面。这里排列着杂物间、楼梯间、雕塑室和作画室。看了一眼怀表、确认还有很多时间以后，楚渊推开了杂物间的门。

这个房间和它的名字一样，堆积着大量清洁工具、废旧家具、大小纸箱……诸如此类。楚渊在这里当了一会寻宝猎人，大败而归。毕竟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然后是……雕塑室。这里放置着雕刻工具、石料和未完成的雕塑，还有一辆小推车，大概是用来搬运石材和雕像的。对于雕塑艺术楚渊也不甚了解，他的水平仅限于在石头上刻点字……还是中学的时候学的。当时为了交美术课作业，他刻得手都酸了……

不好的回忆驱使他只在这里扫了几眼，便转身出门了。最后是……作画室。

作画室比雕塑室和杂物间都要大。一进门，楚渊就看到了画室中央摆放着的画架。那上面还留着一副画，周围看不到颜料和画笔，应该是已经画完了、但还没来得及装裱。走近一些，他看到了画作的内容：画面主体是一片开满了鲜花的原野，远处有一辆火车在原野上奔驰，天空中还有一群鸟在自由飞翔。

楚渊盯着这幅画看了十几秒，脑袋里有个小人开始大喊：宾果！就是这里！这就是解谜的线索！RPG里都是这么设置谜题的！快看看周围，哪里亮了点哪里！

他揉了揉太阳穴，把那个吵闹的想法按下去，开始环顾整间画室。和其他房间一样，这里的窗户也被厚重的窗帘完全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只由顶灯来提供。一面墙边放着几张桌子，上面摆着画笔、画布、各色颜料、白颜料，和白颜料。另外还有一些大画册、一本精装书和一个水杯，大概是在这里作画的人顺手带进来的。另一面墙下较为空旷，墙上挂着几幅装裱精美的画作。也都是风景画。

画册没什么特别的，大概是为了让人临摹才会出现在这里。唯一的那本精装书不是英文，楚渊翻了几页，又拿出手机拍照翻译了好一会，才确定了这是一本德文版的《东方快车谋杀案》。

虽然完全看不懂，但为了确保书中没有藏着什么线索，楚渊还是将它迅速翻阅了一遍。如他所愿，一张折叠起来的地图被夹在了书里。

这是一张欧洲地图，东边能看到一些西亚地区的部分。使用的文字是英文……看来它并不是与书配套的。地图上没有任何标注，背面也没有。

失望地把它放回原处后，楚渊又转头去看墙上挂着的那些画。离门最近的第一幅画，描绘的是一座悬崖上的庄园的景象——似乎就是这座宅邸的写真。从第二幅画开始，一直到最远的……第八幅画，画的都是不同城市的风景。看起来都是外国的城市，楚渊只能认出有埃菲尔铁塔的巴黎……

他的脚步停留在了巴黎的这幅画前。整幅画作看起来和公司电脑的显示屏差不多大，外头还套了一个相当精致的画框：深色木框上雕刻着复杂的玫瑰、百合与葡萄藤图样，四角包裹着金属装饰。至于画面……城景似乎没什么特别的，画布角落里用细巧的白色小字写着巴黎的英文。

……原来有标注啊！受此启发，楚渊又依次查看了所有风景画的角落。萨格勒布，威尼斯，巴黎，君士坦丁堡，米兰，贝尔格莱德，洛桑。这就是所有画作描绘的城市了。

似乎有什么线索在这串名字里若隐若现。楚渊挠着头，在这些画作面前走来走去，最后转头回到了放着《东方快车谋杀案》的桌子前。他记得这里有一张欧洲地图……这些应该都是欧洲的城市，把它们在地图上标注出来试试吧。

克罗地亚，意大利，法国，土耳其，意大利，塞尔维亚……最后一个城市他不太确定，搜索了一下才发现位于瑞士。这些城市横跨了整个欧洲，楚渊顺手将它们连了起来，那条由红色颜料绘成的折线落在地图上，有如蜿蜒的龙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