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吸了口气，稳定情绪，抬起手，指了指门，示意苏辰可以滚蛋了。

“别这样啊，老哥。”苏辰这时急了，猛地站起，一把抓住面试官的手，满脸真诚：

“你别看我这么年轻，其实我什么都可以学，什么都可以干。”

“什么都能干？”面试官先是嫌恶地甩开苏辰的手，然后皱起眉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

一身老旧并有些宽大的风衣，消瘦的脸上无时无刻挂着几分谄媚的微笑，那个笑容就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令人厌烦，头发有几分凌乱，可奇怪的是那双漆黑的眼眸如同黑潭一样，深邃得有些可怕。

面试官甩了甩头，先是将自己从那双眼睛中拽了出来，然后准备拒绝，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停下了。

因为不得不说的是，那小子口中的年轻和学真的吸引到他了。

自己十八岁入行，从一个青涩少年一步步干成现在的老油条，可谓是将半数人生都奉献在了这个行业之中。

自己也顺风顺水坐到经理这个位置，按理说应该算得上是功成名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可这晚年还没享成，头发却开始掉了不少，没办法现在这破社会，发展得飞快，而自己这家门店显然是没跟上新时代的脚步，以前如日中天，现在鸟拉几坨屎。

这个行业需要变革，需要新鲜的血液，这是毋庸置疑的。

就打旁边的那个什么“黑夜会所”，论以前自己都不打正眼看的，可自从招了那几个洋鬼子后，生意竟是日渐火热，甚至隐隐约约有压过自己，成为这条街龙头老大的意思。

妈的，怪不得大家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那几个外国人念经如何他不清楚，但舌头一定厉害。

于是乎，自己也有样学样，发布招贤榜，广招天下贤臣共举大事。

结果呢？贤才没来，歪瓜裂枣来了不少，今天好不容易稍微来个顺眼的，结果还踏马是个生瓜蛋子。

“真是有够倒霉的。”面试官默哀一声。

然后收拾心情，继续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越看越发现这家伙好像也算个可造之材。

虽说衣服破旧了点，人平凡了点，但一个人坐在那，闭上嘴，在灯光的映射下，竟还有几分忧郁青年的味道。

“说不定，现在人就好这口呢？”面试官暗暗点头准备给苏辰个机会。

“你说你什么都可以学？什么都可以干？是吧。”

“没错，你老只要说个事，什么上刀山啊，下火海什么的，我都在所不辞。”

苏辰听到自己还有机会，立马用手把胸膛拍得“咚咚”响，那一刻，他甚至恨不得将“鞠躬尽瘁”这四个字刻在脸上。

面试官看着苏辰这副狗腿子样，嘴角也是微微抽搐。

“我不要你上刀山，也不需要你下火海，只需要……”说到这，面试官微微顿了下，用食指轻叩桌面。

“……你能脱衣服。”

话音刚落，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苏辰面色一肃，默默地坐回座位，然后用手将衣领攥紧。

“老哥你要知道我是个正经人，还是名高三学生，我的未来甚至有风，有雨，还有鲜花和美女……”

面试官没听苏辰扯犊子，直接打断他：

“你小子能脱衣服不？”

苏辰严肃地举起手：“脱，能脱……但只能脱一半，如果要脱完得另加钱。”

“嘭”

被赶出办公室的苏辰，看着被关上的门，陷入了沉思。

想着果然衣服不脱完，只脱一半是找不到工作，是融入不了社会的，专家诚不我欺。

苏辰正在庆幸自己忍住了金钱诱惑，逃出了魔窟，可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包后，又突然觉得衣服脱完不加钱，也并非什么大事。

毕竟来都来了嘛，试一下也是好的，反正到时候，自己眼一闭，衣一脱，把自己当成条死狗，以后自然就是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想着想着，脑中突然浮现出，面试官拿出的那一套富婆系列，不由得深感一阵恶寒袭来。

在这一刻，苏辰深深明白了一入富门深似海，你看，小皮鞭，红蜡烛，杀威棒，这些是自己这小身板能享受起的？

就算真的抗住了，苏辰敢确定的是自己下半辈子，一定不会再快乐了。

“走吧……还是走吧。”

苏辰无奈，只得含泪挥别金钱的诱惑，耷拉着头，带上自己干瘪的钱包，和那已经无可负重的生活，慢慢消失在小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