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功法如何,明夷并无好奇,只说:“如何唤你?镜子?你可有名字?”
“不记得了,宿主可给老子取名。”
“这样啊,那从今以后你就跟花未眠姓,就叫“花痴”吧。”明夷沉思后又道:“你若是想到了什么再告诉我。”
“行。”花痴道:“眼前正有一事,你的缘份来了,在你身旁,你得去见见。”
明夷一懵,心中无数波浪翻江倒海。
花痴催促:“红尘图只是挑选显示出资质最佳的缘份而己,废物,你墨迹个什么?”
之前看图,确实有个粉点距离很近,无论场面如何,总归是要面对的,明夷垂下眼睫,阴恻恻笑着警告花痴:“我见!如果你敢作恶,就一起死!”
说完这句,明夷醒了。
梦中她出了身冷汗,这梦应该是由花痴制造而成的,上古器灵的神通果真不虚。
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巨石之上停留着另一人。
巨石的宽阔将他们分隔在了两个角落,那人在另一端挨着一侧坐着,他手持钓竿,正在准备垂钓,手指灵巧的在钓线上滑动,调整着鱼钩的位置,钓竿在他的手中十分灵活,动作娴熟而自然,整个人带着一种从容与轻松。
这人就是粉点儿?缘份?明夷做足了心理准备,天知道,梦中她杀人的心都有了,醒来见到这情景,心中不由暗自庆幸,还好,不是想象中的那种。
想到此前的打算,她伸手抚额不禁失笑,也觉得尴尬,还好对方并不知情。
“你醒了?怎么不说话?看到有旁人也不惊讶。”钓者主动打起了招呼。
明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面容俊朗,线条分明,而当他的说话时,一双眼睛似乎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又转瞬即逝,隐藏于笑面之下。
明夷缓缓环顾四周,发现雾气已经消失,目光最后在他身上暂定了下来。
“未请教,这位,什么时候来的?可有见到大雾是怎么消失的?别的可有看到什么?”明夷问。
“在下也才刚来不久,没有见到大雾。此处与平常并无两样,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嘛,呵呵!那就是有个美丽的姑娘在水潭边睡着了。”他回答得漫不经心。
明夷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发生了不堪的一面,准备杀了这人,再拉上花痴同归于尽。
当然,那只是最坏的打算,眼前这人虽然语气轻佻,她??丝毫不曾在意。
俗话说见微知著,可见一斑,只因他不仅没有趁人之危,反而在不远处垂钓等她醒来,或许花痴也并非是邪器,但愿这一切只是她想得太悲观了。
无须以命相博,心中大石也稍稍放了下来,明夷不由好奇起来,不知道这所谓的缘份,究竟是个什么概念?她心念一动,问:“花痴,你有没有偷偷吸缘气?”
“老子在呢,才吸上一点儿,正常调息无甚效果,废物凡人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总会有办法的,她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算摆脱了之前大雾之下的那种乏力感。
留神打量那位钓者,始终未曾发觉什么,想来花痴所言也并非完全不靠谱,眼下先看看这缘份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叫明夷,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一笑,双眼微眯,说:“我名庄泽峰。”???此人身材高挑,肩宽体阔,脸庞刚毅而深邃,一头黑发随风轻扬散发出不羁的气息,他似乎很爱笑,嘴角的微笑又带出了几分玩世不恭来。
他在水潭旁垂钓,就一株苍松翠柏伫立在水边,静谧而挺拔。
润泽万物,峰峦之巅,画面与名字相互生辉,庄泽峰,名字挺适合他。
想来那红尘图所选出的缘份都是顶儿拔尖的人物,唉,作孽啊!
“庄公子,林地内外你可曾见过一些人?”明夷问的隐晦,追踪而来的那些人不知道还在不在?
庄泽峰站在潭边,稳稳地又抛下一竿,他似笑非笑地说:“并未见到其他什么人,如今方圆数十丈仅你、我二人。”
明夷站在水潭边,凝视着巨石,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这块巨石是花痴之前的寄身之处,除了看着像是钓鱼台,还可以是什么呢?
“你经常在这儿钓鱼吗?庄公子可知道这块巨石的来历?”
“这儿人迹寥寥,适合钓鱼。自一年前发现此处后我就是常客啰,这块巨石我也曾打听过,别看石头上的划痕看着较新,但巨石出现在此处已有好几十年了。”庄泽峰对巨石似乎并无特别的感触。
明夷又问:“平常有人饲养这些鱼吗?潭中鱼肉好吃吗?”
“潭中的鱼天生天养甚为肥美,水潭之下与暗河相通,潭水得天独厚,味道也颇为甘甜。”庄泽峰慢条斯理的回答,流露一种悠然自在。
地下暗河也就是伏流,明夷目光微闪,摘下一片阔叶,折成了斗状,舀了水,就着树叶缓缓饮下,入口冰凉甘冽,果不其然。
“依你的看法,这巨石如果原身不是钓鱼台,可能是别的什么呢?”有些问题确实应该咨询这个世界的本地人。
“最像一张榻,又比榻大上不少。或是大书桌,可是比书桌大数倍。或象一张案,仍然是大小形态对不上。”
他口齿伶俐,声音好听,只是庄泽峰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让人觉得爽朗之余更流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经过这番交谈,明夷深觉古怪。
未解之事很多,但该问的都问了,也算对缘份有所交代了。此处不宜久留,:“无论如何,今日多谢庄公子照拂了。”掏出了一碇银子,递了过去:“小女要赶回家中,银子不多,不成敬意。”
庄泽锋神情微滞,不过瞬间又笑了起来,懒洋洋道:“寻常丫鬟的月例不过两钱银子,你这丫鬟随手的打赏就是十两。”
她仍然穿着丫鬟的服饰,难怪会被误解了,然而明夷无意解释。
见他并无收下之意,便将银两放在巨石上:“我不想欠人情,银子要不要随你。”
庄泽峰扬眉,面容带上了一抹新的笑意:“巧了不是,我也是不喜欢欠人人情,更何况拿你一个姑娘的银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快把银子收好吧。”
他虽然油腔滑调,但是与女子之间的分寸感很强,只是没曾想到,还是个大男子主义者。
明夷露了个并不走心的微笑,说:“你看护我睡觉,我挺感激,只是身无长物,除了银两也不知怎么谢你了。今日恰逢一会,后会也许无期,我还有事在身,告辞!”
花痴这档事,令她心中感触颇深,经一事长一智,今后无论什么事儿,都先把车马炮摆好,否则一不小心被花痴害死,也是无处喊冤。
至于庄泽峰,此前在睡梦中,他并未有出格的举动,交谈中二人虽然有些针锋相对,但也并没有发生什么祸事,这缘份,也不完全是孽缘。
她一边走,一边思量,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
“明夷姑娘,东北边来了一群人马,可是来寻你的?”
明夷闻声回头望去,只见庄泽峰双手合拢成喇叭形状围在口边,张大嘴巴呼唤:“他们来得很快,已经开始分散包围树林了。”
是公孙氏的追兵!此刻离开,怕是来不及了。
明夷拔腿就跑,等她跑回水潭边,已经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与呼喝声。
来不及对庄泽峰说什么,明夷挨着巨石缓缓而下,将身体渐渐沉入潭水之中。
她一手扣着巨石边缘,另一手伸出食指在唇中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这一幕被庄泽峰看在眼里,四目相对,相顾无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