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神奇的是,栤娅父母离婚的那年,也是我人生中最昏暗的一年。
我从小学末开始休学,因为我和男生的不存在的关系而被开玩笑,我天天处于一种炸裂的边缘,且一直想着如何回击,却没人理会我,回家只能抱头痛哭。
那时,我最好的朋友是王二狗。
我和二狗是老乡,他在小学成绩平平无奇,但在初中认识张三,李四还有六毛之后,就开始发愤图强,进入了年级前一百,还一直继续往前冲。
二狗那时总去老王的摊子上帮忙,然后给我做臭豆腐,他总是知道我的口味:香菜少点,小葱多点,虾米不要,辣子不要。“给我最好的朋友莎莎哟~”,二狗的声音一直回荡在煎饼摊。吃上一口热乎的煎饼,左眼余光是二狗的微笑,右眼余光是老王的揶揄,总觉得日子特别长。
巧了在那时,二狗也会偷偷观察甄栤娅。昔日里甄栤娅周围的“舔狗”男生们早就一哄而散了,她总是一个人放完学在操场走一圈,从东走到西,再从西走回东,有时干脆就从西校门出去,绕远路回家。
王二狗早就想接近甄栤娅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直到那天,机会来了。
那是接近盛夏的时间,也是离别之时,甄栤娅马上初中毕业,那时她已经提前考入了重点高中,可惜她开始有了厌学的情绪。
她坐在操场的一角的一个小木椅上发呆。
二狗和伙伴们正在打篮球,突然天空不作美,轰隆轰隆得直咳嗽,正当龙女的眼泪还没有倾泻下来的时候,几滴雨点子把操场边自习做试卷的李四和六毛惹火了。
李四骂骂咧咧得收起卷子,六毛收起二郎腿,两个男生正准备“神同步”回教室,却听见王二狗“冲上云霄”的一句话“甄栤娅!”,停下了动作。
只见王二狗发了疯似得朝操场西边跑去,男生们觉得很奇怪,可是天公不会觉得奇怪,这初夏的雨好不热闹,雨水一下子溅湿了男生们的裤脚,六毛也是要脸面的人,直接头也不回地跑了。
原来,在西操场坐着的,正是失魂落魄的甄栤娅。
她打开了淡紫色的雨伞,眼神晦暗无光,满面愁容。
“甄栤娅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也许是不忍心看到柔弱的小女生被雨淋湿,也许是出于对娇嫩花朵的怜惜,二狗递给她一张餐巾纸,要知道这时候王二狗身上已经湿了,可是甄栤娅的脸上也湿了,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她的眼睛泡得又红又肿。
“我们先去图书馆歇息歇息。有啥麻烦伤心事,给二狗说说。诶哟诶哟,别哭了,看得我怪难受!”,看到甄栤娅苦,二狗觉得心像被切了一道口子隐隐作痛。
可是甄栤娅叫他走!女孩是这么说的:“请你立刻马上,滚!”。
二狗也很意外,但他知道再这么下去,甄栤娅一定会被淋湿的,所以,他直接拉起她的手,往图书馆方向跑去。
那个傍晚下着大雨,却只有一位少年配着一位少女。
甄栤娅肚子咕咕叫,二狗立刻说等雨停了就去买吃的。然而可怜的女孩因为低血糖居然直接昏了过去,二王二狗吓得一激灵,把自己裤子里泡软的橘子糖硬塞给栤娅,女孩才睁开了眼睛。
老王的煎饼摊冒着氤氲的水汽,隔壁老王摩挲着刀清理蛋皮碎屑,他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王二狗,但并不看少女。
“一份热狗双蛋土豆丝手抓饼好了,给你的,新鲜热乎的。”,老王的声音依旧还是那么和气。
甄栤娅似乎有些害羞,迟迟不肯吃煎饼。二狗也是真勇,直接就往她嘴里塞。喷香的土豆丝,软烂的煎蛋,让这个经历了一些不美好的事的少女,还是流下了本不想流下的泪水。
后来甄栤娅就成了王二狗的女朋友,俩人经常是一起坐摩托车出去玩。
然而,王二狗没有告诉我这件消息。第一件事就是甄栤娅判给了她爸爸,学习上还是对她有要求,不能早恋;二是怕我吃醋,因为要陪女朋友而要暂时舍弃我这个老朋友。
那天,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吃完一大份鱿鱼炒饭的,只记得二狗没有像往常一样指出我牙缝里的残渣,让我当着甄栤娅的面出丑。
原来,老王现在已经不怎么出摊了,他一直有做其他的生意,诸如翡翠,矿石和古玩的生意,卖煎饼只是他用来打发时间的,他并不缺钱。
不知为啥,我嘴里念念叨叨着“老王的煎饼”,在写日记的时候,就变成了“手抓饼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