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的家(长篇历史纪实文学019）

妈妈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

自从闻喜出生后，我们家的整个气氛和情感发生了巨大变化。闻喜长得越来越招人喜爱，全家人都疼爱他，都就抢着亲抱他。经常是他刚从奶奶怀里下来，又到了三妈怀里，接着又到了爷爷怀里，从不让他落地似的；奶奶也不允许我们姐妹抱一下，担心我们抱不好，会掉到地下伤着他。

爷奶偏爱闻喜，情感自然偏向了三爹三妈，说话做事也就向着三妈家，三妈的地位一下子升高了许多。外面工作的三爹也就越发看起三妈，回家探亲时，从不打骂三妈。就连小沿山的娘，也偏心的是三妈家，经常给三妈的三个娃娃做鞋，黑鞋帮上绣着红花绿叶，真漂亮。

妈因没养下儿子，爷奶自然疏冷妈，也就疏冷我们几个姑娘。妈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只得尽力干家务，以获得爷奶的好感而提升在家里的地位。那时候，尕姐十岁，我八岁，大妹五岁，小妹一岁多。妈除了照料大妹小妹，还要干家务，还要劳动挣工分。天不亮，妈就起身下炕，先是收拾屋里，接着为爷奶填炕，接着担水扫院，接着去田里劳动。放工回家，急忙照料小妹，接着烧火做饭。

那天晚上，妈妈放工回家，看见小妹爬在厨房门坎上睡着了，急忙跑过去，抱起小妹擦她脸上的土，眼泪也就下来了，自言自语地说：“十根指头，根根连着心……”

一家人吃过饭，妈接着洗锅，再接着喂鸡喂猪，忙得脚不沾地。直干到深夜，才有空上炕。上了炕，稍微缓一口气，又拿起鞋帮，借着灯光做针线。我深夜几次起身尿尿时，看见妈还在油灯下穿针引线。

我每天放学回家，一边帮妈干活，一边照顾小妹，顾不上洗梳自己。那天，奶奶发现我头发上跑着虮子虱子，冲着妈骂起来：“你会不会拉娃娃？你看你把几个姑娘拉成啥样子了？”

那天，我去奶奶的炕上玩，奶奶骂：“去去去！去你妈的炕上玩！”

爸爸听到奶奶的骂声，心里不是滋味，一把拉我摔出房门，再用脚抄起我，使劲抄到门外台阶上，厉声喝骂：“远处玩去！远处玩去！”

我急忙翻起身，冲着爸撅嘴瞪眼，伤心得流出泪水。

爸立刻凶狠起来，转身找棍子打我。我自然按以前的办法，急忙跑进三妈房里“避难”。

爸爸很少打骂尕姐和大妹。因为尕姐乖顺听话，不怎么惹怒他；大妹因体差身弱，爸就护着她。

爸爸去队里劳动，如果和谁嚷仗生了气，回到家找借口将那冤气发泄到妈身上。妈如果不吱声，也就没啥事；如果反驳一句，爸就打骂妈。妈常对我们几个姑娘诉苦：“你三妈养下儿子，有功劳，光彩的很。你妈没养下儿子，成了你爸的出气筒。挨打受骂，连我的几个姑娘也跟上我受气。都是女人，一个和一个不一样，老天爷实在不公平！”

听了妈的唠叨，我心里想：“妈妈呀，你也快养个儿子。爷奶看起你，也不再挨爸爸的打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