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对方才说:“你很想他吗?”
对方突然的搭腔让自己很意外,所以白夭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师父。”风岚淡淡吐出两个字。
“确实很想他啊,”白天无聊地趴在自己的手上,歪头看着云雾,有些惆怅,“毕竟除了爹娘和墨竹,他就是我最亲的人了。”
“是吗?”
见风岚没什么表情,白夭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念的人吗?”
风岚听到这里,眸子闪了闪,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语气也有几分悲凉:“想念的人吗?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我寻了她那么久,始终未能谋面。”
“是你心仪的女子吗?”难得见这大冰块有别的表情,白夭有些好奇。
风岚却笑了笑,摇了摇头,看向白夭说道:“不过是为故人罢了。”
花落间,红颜笑,明眸现,情窦开。
白夭还是第一次见风岚的笑颜,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令人着迷,一时间竟让她看痴了,似乎金珠明饰、黄金千两,都比不来这微微一笑。
不知怎么的,心突然跳的好快,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见色起意吧?没错,她对风岚一开始便是见色起意,从此情窦初开,难相忘,深陷局中,不知归。
每次看着风岚时,白夭的心就跟着悸动,难以平息,风岚一开口,她便看着他痴痴地笑着。风岚去到哪,她便跟到哪,只要看见白衣所经之地,必有一粉衣紧随其后。
“风岚,你今日的剑诀会了吗?”
“风岚,墨竹叫你和我一起去商议,快跟我走吧。”
“风岚,这个心诀我不太懂,你可以教教我吗?”
“风岚,我的花庭院的花开了,不比浮昔亭的桃花差,我带你去看看吧?”
“风岚,你理理我嘛。”
“风岚,你用膳了吗?我们一起去吧?”
“风岚,风岚……“
……
墨竹见到这种情景,只会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对白夭说道:“你这招对他没用的,他就是个冰块。”
白夭却痴笑着回答:“就算是冰块也会融化的,更何况是人呢?”
就这样时光荏苒,几十年过去了,许多人已不负年华,而他们三个却容颜依旧,直到白天得知自己父母去世时,才有种恍然惊醒梦中人的感觉,原来自己早已不再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了,若是在凡间,如今的自己已经算是个年入七旬的老人。
她匆忙地返回故乡,没有同风岚与墨竹道别,只想着独自回去看望下葬爹娘便好。
谁知看着家中落魄荒凉的情景,原本收拾好的情绪又瞬间爆发了出来,她感觉有些无力,扶着门框好久才进入这曾经让她视金如土的白府。
曾经漆红的墙壁已经残缺破旧,光亮的瓦砖也变得灰暗,宽敞的庭院也变得杂草生,爹娘的棺便放在庭院中央,还是隔壁的邻舍好心帮忙下棺报信的,不然自己连父母去世的消息都不知道。
白夭跪在黑木棺前痛哭着,突然有种一无所有的感觉,恐惧与悲痛包裹了自己,卸下了师尊的“外套”,她也不过是一个脆弱的女人罢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肩膀上突然搭了一只手,白夭愣了愣回头,男子清冷的面容映入眼帘,如今的他,便像救世主一般出现在她身边,让她忍不住想依靠。
风岚蹲下想安慰白夭,却被对方一把抱住痛哭起来,风岚只好拍着白天的背示以安慰,墨竹在两人旁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没有爹娘了,我没有爹娘了。”白夭一声又一声地重复着,悲痛让她难受地快要干呕。
“别怕,你还有我们。”
短短一句话,却让白夭感到温暖,也有了继续生活的动力。
就这样在风岚和墨竹的帮助下,顺利将白夭的父母下葬,经历了这件事后,白夭觉得自己更离不开风岚了。
她想与他长相厮守。
可是风岚在这件事过后依旧对自己保持距离,没有丝毫要更进一步的意思,白夭想着没关系,你不愿向我走来,我向你走去便是。
就这样又过了许多年,白夭本以为自己会这样过完一生,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也能在妄仙山与他相伴百年。
直到那一天,从来不收徒的他突然收了一名徒弟,这让她感到奇怪,在得知是一名女婴后,这让白夭感到意外。
毕竟云水的男弟子都归墨竹管,而女弟子都归自己管,风岚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收一名徒弟呢?况且还是一名女婴。
不过白夭觉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是风岚一时兴起想收徒了呢?
结果时不时风岚就会提起自己的那名好徒弟,常常将其挂在嘴边,连话都变多了不少,笑容也是常有的,这让白夭隐隐嫉妒,对这名弟子的好奇心也逐渐强盛。
于是有一日,她偷偷地来到云影峰想一探究竟,只见一名脸上有丑陋红色疤痕的女孩脚踝裸露,正在被一名白衣男子疗着伤,那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风岚。
她从未见过风岚那副神情,眸中有种道不明也说不清的情绪,风岚可从未这样担心过别人。
白夭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风岚说的一直在找寻的一位故人。
可是怎么可能……白夭起疑,却突然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感觉,让她既害怕又生气。
不过是个小娃娃,有什么能耐。
结果她错了,她日后所做的一切,都证明了她之前的感觉是对的,这个女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她和风岚之间的羁绊。
如今残血西落,血迹干涸,白夭依旧躺在地上忍受着经脉寸断之痛。
百年相伴,不过尔尔,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终究成了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