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过了饭口，薛瑞年才一脸疲惫地回了医馆，回来后嘱咐几句，便去后院歇了。

至于付贵则围着小师妹，绘声绘色地讲述他在刘府的见闻，想以此来逗师妹开心，不过后者多是随意敷衍两声，丝毫没有听他讲故事的心思。

下午医馆没什么人，秦阳端坐在堂内看书，采薇心不在焉，不时望向他，眼神幽怨，几欲张口，却又不知为何作罢。

直到时辰到了，秦阳起身准备回去，采薇才在后面叫住他，两颊飞霞，走到他跟前，用一把尺子量了肩宽，袖长，声若蚊蚋，“见你总是这一件衣裳，天气凉了，我为秦大哥做件袍子……”

秦阳心中五味杂陈，他自然明白小姑娘的心思，但他志不在此，也无法回应她的感情，思量许久，狠心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悠悠长叹。

带着心事回到住处，却见宅门大敞，院内隐隐有声响传出。

秦阳眉头轻皱，快步跨入院内，映入眼中的是三五名汉子，横七竖八地堆摞在一起，个个鼻青脸肿，手脚被绳子捆的结实，此刻正发出痛苦的哀叫。

秦阳一怔，“有没有人来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救命，救命啊……”

似乎见到救星一般，那些人眼巴巴地看着他，其中领头的人哭着道，“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咱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秦阳满心狐疑，任由他们哭喊告饶，缓缓坐下道，“来，说说吧，怎么回事。”

据那领头的麻子脸说，他们本是北街一帮泼皮，前几日回春堂付贵找到他们，给了两吊钱，让他们将秦阳收拾一顿，最好是赶出当阳县，并许诺事后还有二两银子的好处……

那麻子脸哭丧着脸，“咱们跟了好几天，没找到动手机会，便想着在大人家等候，守株待兔，那成想被贵夫人逮到，一顿好打……”

麻子脸说着话，眼泪刷刷地往下掉。

付贵小肚鸡肠，占有欲强烈，找人威胁他，秦阳没有任何意外，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他口中的‘夫人’，究竟是谁。

将自己的疑问对他说了，麻子一脸迷茫，“就是一个穿白衣服，生的很漂亮的女人，您不认识？”

秦阳想到每日回来，准备精致的饭食，心有所悟，也没有为难他们，松开绳索后，警告几句，便挥手打发他们离开。

几个泼皮感恩戴德，连滚带爬跑了。

“白衣女子……”

秦阳念叨两遍，忽而哑然失笑，转头若有深意地望了眼枝叶招展的梨树，心中便不再纠结。

厨室内晚饭果然已准备好，细萝扣罩下，金黄的浓粥还微微冒着热气。

吃过饭，已是夜幕降临，秦阳收拾好碗筷，想了想，又换了身行头，径直出了门。

虽已掌灯时分，当阳中街依旧车水马龙，热闹异常。百花楼前灯红酒绿，笑歌欢语声不断，妙曼轻纱穿插其中，空气中都带着醉人的胭脂味。

不少富家公子衣着鲜亮，带着家仆乘车而来，士子们人手一把折扇，白衣儒袍，三三两两相伴而行，开口之乎者也，见面便是相互吹捧一番，风骚无比。

也有帮派江湖中人，独立特行，形形色色之人都朝着百花楼而来。

新来的香凝确实是摇钱树，说日进斗金毫不为过，仅进门便需要一两茶水钱，如此高的门槛，直接挡住了大半想一睹风采的贫寒子弟。

秦阳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见识风月场所，好奇地左右观望，但见内部布置奢华，红灯高悬，彩绸交结，二楼观台琴声优雅，几名轻纱薄衣妙龄女子，端坐而上，素手拨弄琴弦，优雅生动。

一楼宴厅，十余张方桌座无虚席，且明显分为二派，其中士子儒生人数最多，坐于左侧，单看表面，个个举止大方，折扇轻摇间谈笑风生，不时轻蔑地望向另一侧，面露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