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余杭市外,山峦群落。
上午刚刚下过一场小雨,绿植与草木的清香散落在四周腾升的水雾之中。
山里的村子这些年倒是大力的发展旅游业,不仅专门请写手撰写了一堆空想历史,专门用来为当地的农家乐和文创背书,甚至还拍摄了一系列的关于美食的短视频,只不过很可惜,这地方实在太穷,真没什么特色小吃。
只有烧鸡。
所以.....
“...大爷我是真的不清楚啊...什么龙脊山什么银月潭的,真的没听说过。”
“诶,倒是你们两个年轻人,吃不吃烧鸡啊。”
一个杵着木制疙瘩拐的老大爷老神在在的坐在老槐树下,一手提着烧鸡,一手拎着地里刚摘得菜,两眼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一脸惆怅,手里拿着个手机不停地按着什么按键,另一个则趁着大爷没注意的时候微微抽搐了一下眼角,微微叹气。
“不...不了,谢谢好意,另外,我想问一下,如果从这条路继续往里走,还有村子或者什么镇子吗。”
眼见这烧鸡今天估计是卖不出去了,大爷撇了撇嘴,转头朝着道路的另一边看去。
这是一条半柏油半土路的山间老道,看痕迹,很早之前,应该还没达到天商要求的道路宽度标准,是最近加工加急拓宽的,这不,连路都还没油嘞。
“那边啊,路还没通,我记得....最末尾估摸着是个隧道吧,前几天倒是有些什么,卡车啊挖土车啊啥的,一瓢子人朝着那边去,也不知道修得怎么样了。”
不过,大爷巴砸巴砸嘴“诶不过,你们两问这干啥,最近村上的那帮小伙子也没说有什么检查啊。”
检查.....是搞错了吗,也好,省得还得想理由,一想到这里,林易默默在内心松了口气,每次这种暗访都搞得自己压力很大,毕竟自己可没许铃那样的好口才,能不说就不说。
“没事的大爷,就是问问,就是问问。”
林易随口回了几句,转身招呼了一声另一个同伴,随后对着大爷一通忽悠,算是勉强打消了误会后,就朝着路尽头那边继续走了。
只不过,在他们走了没多久后,自他们来的方向,一辆六凌蓝光飞驰而过,扬起一阵阵的土沙飞尘,在开进村子后,六凌蓝光逐渐减缓速度,从村子里七拐八拐的巷子里不停穿梭,最后停在了村子西北角的一个不起眼小二层前。
车的后门被猛地一把拉开,从中冲出三个穿着朴素黑色衣服,神情鬼鬼祟祟的,十分显眼,随后从他们身后,又走出一个穿着和他们类似,只不过在脖子处似乎有着一个颜色十分暗淡,几近灰色,由几何构成的手型纹身。
确定了四周没有人注意这边后,其中一人松了口气:“呼,主祭啊,我们这样直接从城市里偷人,真的不要紧吗,虽然是按着那个路线走了,但似乎还是会被摄像头注意到。”
“要是被条子追过来的话.......”
“诶,条子来了也没事啊,反正上一次那个过来查案的警察不也被主的孩子们处理掉了,对吧,主祭?”
其中一人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一只手挠了挠自己本就没剩多少的头发,另一手从自己衣服的口袋之中似乎摸索着什么物件:“主祭...我记得,这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吧。”
没有回音。
但围绕在健壮男性身边的几人似乎得到了什么极好的许诺似的,高兴地不能自已,随后在一番让人听了肉麻的奉承之后,如鸟兽散去一般,穿街过巷,不再见得到踪影。
男人站在原地许久,像是在等待什么。
不过,似乎像是在一瞬间,来自运动手表的报时响了起来。
“滴滴,哒滴——”
“现在是——下午——四,点,整~”
“尊敬的圣灵协会会员,劳伦厄斯先生,您订购的过去运输服务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运输将按照设定,于一分钟后进行传送,请您做好准备......”
闻言,被称作劳伦厄斯的高大男性才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双目从无神恢复到寻常人的感觉,转过身,在检查了一遍身后的车辆,以及车内还处于昏迷,被捆绑了双手双脚,嘴里塞着一根厚实毛巾的徐欢。
在确定了一切无误之后,劳伦厄斯从口袋中取出一枚透露着黄铜色彩的金属球形造物,手指在金属球的表面摸索了一阵,在指尖的触感分辨出一道不同寻常的凹陷和微微可供按动的感觉之后,稍稍用力按动,随后手掌一翻,松开手让金属球直接落下。
接触到地面的金属球发出一声闷沉的响动,似乎像是空心一般,在地面上滚动了片刻后,突然停滞,从刚刚按下的区域中闪烁出点点的淡蓝色辉光,随后扩大再扩大,光芒顺着肉眼难以观察的纹路不断蔓延到了整个表面。
光芒突然炸开,从最初的细微光亮提升到了强光的程度,剧烈的淡蓝色光芒猛地扩张,将劳伦厄斯与他身后的六凌蓝光一起包裹,在手表的倒计时之中,开始不断收束。
“倒计时十秒,九,八,七.........四,三,二......”
“一。”
“镜面穿梭开始。”
耀眼的灰光突然炸起,从地面之下像是光柱一般,笼罩了整个蓝光,只不过,灰色的光辉只持续了片刻,从光辉的出现再到消失,只持续了短短的四分之三秒左右。
在灰光四周的空间与建筑突然产生了宛如波纹一样的波动,像是水面一般,不停的荡漾起来,并且越发的剧烈起来,直到最后,从早已剧烈到无法辨别的四周之中,一道灰色与紫色相交的镜面突然产生,将淡蓝色的光团笼罩,随后静静的消失在这村子的西北一角,一切重归平静。
无事发生。
劳伦厄斯提笔,在面前的行动报告上签字书写,在简述了这次的行动以及挑选祭品的整个思路和流程之后,劳伦厄斯松了口气,却面露不解。
“.....奇怪。“
劳伦厄斯将钢笔放在了桌面上,起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明明自己现在是在教团的内部,一切都有来自灰主的庇佑和保护,按理来说,那帮社安局的人应该很难察觉到这边,而且自己自从决定在余杭进行仪式之后,已经过去了三年,自己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决定目标,选择方式,应该很难会被察觉到。
那,为什么会一直有一股不安感呢。
来自不安和疑惑的烦躁感驱使着劳伦厄斯离开办公室,走出房门,一路上不断有自己的教徒向着自己行礼,但劳伦厄斯也只是点头回意,不断的快步朝着礼拜堂前进。
一推礼拜堂大门,劳伦厄斯就会下意识的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当时失魂落魄的自己在旧教堂避雨,随后在临死之际与主相遇,在从那之后以主的传教士自称,每当进入此门,劳伦厄斯就会下意识的想起,不过......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抬起眼,看着在灰光之下,四手五眼,持笔纸刀斧的高大神像,那是主的一面,也是当初所见的样貌。
劳伦厄斯走上前,在神像面前缓缓跪下,从胸口中取出一枚手型的银质吊坠,双手合十握拢吊坠,沉心合眼,静静的跪在神像面前,静心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