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觉没有追查原因，继续向溶洞深处走去。

在溶洞中，可以看到从创世之初到近古时期的各种古物法宝，亦可看到一些零碎的往事。

陈放古物的器皿无规律的排列在两周，有些掩藏在石柱之后，有些放置在凸起的石块之上，每走一步都会有种别有洞天的感觉。起初，他看到的是一些创世初期的奇花异草与怪异生物，到了运气师小规模出现的道初时期，便有了些丹符雏形，之后的王始时期，则出现了无数或瑰丽庄严或诡谲神秘的宝器。这一件件古物尽皆散发着灿然光泽，与灰暗的溶洞非常不协调。

至于那些支离破碎的往事投影则更加没规律。这些投影里有朝代的兴衰更迭，有天仙才子的生离死别，但更多的是小人物的悲欢离合。龙觉觉得自己有点搞不明白这些投影的选择机制。投影中悲哀多喜乐少，多有痛楚压抑之事，纵知这些人物尽是幻影，也不禁使人心中沉闷。可就算如此，这些事也不过是于情可叹，于理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被世代铭记的东西。

大道并非了无人情，甚至有时还需要修道者存有些哀悯之心，但说到底还是无情的。

天道太宽，包罗了许多人，反而照顾不了许多事。当神于九天之巅观望那无尽的时间无边的空间，便会在无穷的喜怒哀乐中变得漠然，这也是神性诞生的原由。

因此，龙觉不觉得这溶洞中的幻影是用来考察人性的。

于是乎，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平和地看完所有故事。

这其中有几件事，尤其的盛大：王始真君羽化、神域仙人堕神、铸塔圣人献祭。

其中最使龙觉记忆深刻的是王始真君羽化的事迹。投影中，五大域的始君在十八岁册封成王时羽化成神。与千万年间的其他飞升者不同，五域始君羽化时天空上出现他的身影，整个天苍的人都能看到他的法相。

年轻始君在上空俯视众生，说道：“自道初时代以来，我天苍之人皆修气运，以冀一步步踏上更高境界。如今天下归一，世上的修道之法、助修之物、修道之路已成体系，所要修炼的东西亦愈发繁杂……我有一言告众生：修道并非循规蹈矩之事，因而那种种繁杂的境界也不是非分不可。若真能明，那便是无境又何妨。”

五大域上万人空巷，所有人都在庆贺，在狂欢。

他们先是庆贺五大域的统一，后是庆贺他们始君的羽化，庆贺羽化的可行性。

在天苍，所有人先天都能到达气初境，天赋超绝者则能到达气运境，而万世不遇的天才会到达更高的大法境与森罗境。传说有些森罗境的强者在数十万年的修道后会羽化飞升，但大家也活不到几十万年，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天方夜谭。而始君在十七岁时到达大法境，又在十八岁时直接跨境羽化飞升，这无疑使众人对修道更加狂热。

地上一片五彩缤纷，天上唯有金光普照。始君将众人的情绪尽收眼底，继而单手一挥，在五大域外的虚空中撕开一处空间裂缝，于其中化出了一块新大陆。

始君平和的目光注视着天苍众人，原本略显青涩的眉宇显现出一股神性的慈悲：“人若不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罗天。吾今日为天苍开灵域，是为助人修炼，而非将人困囿于修道。愿诸位可借此为助力，求仁得仁。”

求仁得仁，说的容易。他垂下眸子，目中有一抹知晓未来的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