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贺,不敢直视赵璟的眼睛,泪水再次哗哗往下流。
这十九年来,他每每想起赵璟的生母,那位他一生都仰慕倾心却从不可及的高贵公主,他便百感交集,只能望洋兴叹。
半晌后,赵贺咬牙说道:“你生母是个歌姬,身份卑微,我和她也只是露水情缘,她即使给我生了个儿子,也没有资格,入我赵家的门户,更不能出现在赵家的族谱上。”
“你每次都是这套说辞。”
赵璟失望透了。
赵贺又擦了擦眼泪,正眼看向赵璟,扶着他的肩膀,和蔼地说道:“这次你护驾有功,给父亲长了脸,朝堂和坊间,都对你赞赏有加呢。父亲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以后赵家都要倚仗你,你可千万要争气。”
赵璟质问道:“我生母给赵家添了唯一的男丁,她是有功的,难道就因为她的歌姬身份,父亲你就要抹去她的存在吗?”
赵贺一时语噎了。
“父亲,刚刚陛下颁了旨,我因为护驾有功,从虎贲中郎将,晋升为执金吾。我从来都很争气,没有给你丢过脸,我也不怕我生母的身份会给我造成任何难堪。”
赵璟甚至幻想,他表现出色,光耀了赵家门楣,讨了父亲的欢心,应该就能给生母讨个像样的名分了。
赵贺破涕为笑,站起了身,欣慰地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没有辜负父亲这些年对你的倾心栽培,以后你在朝堂上,也能助父亲一臂之力了。”
“父亲,我生母……”
“璟儿,你接了旨,就该立马到陛下跟前去谢恩,要让陛下看到你的赤胆忠心。你现在就进宫谢恩去,别在我这儿耽搁时间。”
赵贺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父亲,我今日在未央宫中当值,宦者令就在宫里给我宣了旨。我还要专门去跟陛下谢恩吗?”
“这是你做臣子该有的态度,不管雷霆还是雨露,都是皇恩浩荡,都要谢主隆恩。一定要记住了。你赶紧去吧。”
“那我先走了。”
赵璟不再争执,而是站起身,大步走出了大门。
反正来日方长。
他总有一日,会知晓自己完整的身世,知道他的生母,到底姓甚名谁,她又是怎样一个女子。
他也翘首盼着,他有朝一日,能报得黄金台上意,担任三军主将,率领大军浩荡出征,金戈铁马,征战沙场,击退敌寇,朝拜天阙,为国开疆拓土,为已赢得生前身后名。
男人,就该满腔热血,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赵贺站在原地,目送赵璟越走越远,直到背影模糊不清了,他才取出刚才那只荷包,用手指头摩挲上面的花鸟纹路。
赵贺也不知是哭还是笑,小声自言自语道:“你在天之灵,应该也看到了,你的儿子,他真的很有出息,颇有他父亲当年的风范,那份骠骑大将军的勇武风范。”
未央宫。
大鸿胪施长恭向皇帝呈上西域都护府的汇报,禀告大邯王朝与西域诸国的交往近况。
皇帝捧着其中一卷竹简,看得甚是满意。
大鸿胪见状,重重叩头,极力恭维道:“陛下,我大邯已夺得河西走廊,西出玉门关,与西域诸国有直接往来,边塞一片安宁。四方蛮夷,皆仰赖陛下天威,无不臣服,陛下深得万民心啊。”
这时突然。
皇帝手里的竹简,凭空起了火花,又迅速燃烧了起来。
皇帝猝不及防,双手都被火烧了好几下。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