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办公室，女医生问：“看你们的装束应该是隔壁高中的老师和学生吧？”

女医生见施江陵点了点头，继续说：“那您是？”

“我是他们的班主任！”

“你们知道他晚上吃的什么吗？”

施江陵看向章文山，章文山赶紧回答说：“他晚上吃的是石锅鱼！”

“嗯，明天有时间你们最好带着他去拍个胸片。”不等施江陵问，女医生解释道，“我怀疑他得了肺结核！这次咳血可能就是因为鱼和辣椒的共同刺激所引发的！”

“肺结核”对于章文山来说非常陌生，因为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倒是施江陵听后表情更加凝重。

女医生也是猜测，所以也没有跟施江陵和章文山多说，只是叫两人带黄栋梁拍完胸片后再来找她。

黄栋梁输液一直到后半夜，施江陵怕章文山两人这么晚回宿舍也不方便，所以就跟值班护士打了一声招呼，三人在输液室睡了一宿。早上，施江陵带着章文山和黄栋梁吃完早饭后又返回郊区医院给黄栋梁拍胸片。

拍完胸片，施江陵让章文山陪着黄栋梁，自己则是去了女医生那里，看完胸片，女医生说：“通过胸片，你的那位学生确实得了肺结核！”

“那这个怎么能最快治愈，现在正是孩子们学习的关键时期，如果落下的话，可能高三真的就跟不上了！”施江陵意味深长地说。

“这个，我从胸片上来看，他得的应该是急性肺结核，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建议您还是让他休学半年！否则他上学的话也会传染给其他人！”女医生严肃地说。

施江陵真的不想看着黄栋梁因此而落下成绩，要知道十年寒窗苦读是多么的不易，但他还是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一切，只好按照医嘱带着章文山和黄栋梁到热河的疾控中心去登记领取免费治疗药物。

从疾控中心出来后，施江陵见已经是中午了，便带着章文山和黄栋梁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小餐馆吃午饭。饭后，施江陵将实际情况告诉了黄栋梁，黄栋梁听后哽咽地哭了起来，章文山赶忙安慰黄栋梁，施江陵则是考虑着接下来的事情。

等结完账后，施江陵坐下干脆地说：“栋梁，你身体虚弱，你看让你的家人来接你一趟吧！至于休学手续我回去给你办！”

“施老师，我，我父亲瘫痪在床多年，母亲一直照顾他……您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回去就行！”黄栋梁为难地说。

还没等施江陵说话，章文山抢先说：“施老师，我送栋梁回去吧！”

施江陵不是很放心，毕竟黄栋梁得的是传染病，但是也只能如此。

到了火车站，施江陵特意去了一趟旁边的药店，买了医用一次性口罩让章文山和黄栋梁两人带上，又跑到自动取款机取了五百元给章文山和黄栋梁做路费，并叮嘱章文山将买车票剩下的钱都给黄栋梁。就这样，章文山带着黄栋梁坐上了回黄栋梁家的列车。

路上，章文山一直和黄栋梁聊天，来宽慰黄栋梁，黄栋梁也是快乐地配合着，只是章文山能够感觉得出来，黄栋梁的内心一直在“滴血”。

一路辗转，章文山和黄栋梁两人终于到了他家。由于黄栋梁的父亲长年瘫痪，所以家里一直靠着村里的低保过日子，黄栋梁也会有时间就回来帮着邻里干点农活，挣一点零钱贴补家用。不过黄栋梁家看着虽然破旧，但院内却被勤快的母亲收拾得非常干净。

黄栋梁带着章文山进屋，此时黄母正在喂黄父喝汤药，见黄栋梁回来很是惊讶！

“狗子，你怎么回来了？”黄母一边放下药碗一边问。

“娘，我……”黄栋梁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章文山见状拉了拉黄栋梁表示先别说，毕竟黄父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

章文山微笑着对黄母说：“阿姨，我是栋梁的班长，我叫章文山，咱们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黄母也怕自己丈夫受刺激，便带着章文山和黄栋梁去了黄栋梁的屋里。

就在章文山跟着黄母走时，章文山惊讶地发现穿着鲜艳棉袄的黄母后背都是补丁，可想黄母是一位多么节俭而又自强的女人。

“栋梁他班长，是不是栋梁出啥事了？这昨天刚走的！”黄母焦急地问。

“黄阿姨，您别着急，是这样的，栋梁生病了，得了肺结核。不过您不用担心，只要按时吃药，栋梁很快就会康复的！”这句话是章文山咬着牙说出的，一想到刚才黄母的衣服，章文山心里就非常难受，此时说出这些话无疑是给黄母本就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

听完章文山的话，黄母还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差点晕倒。黄栋梁赶紧扶住母亲，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对于生活在农村的黄母而言，肺结核就是她所认识的肺痨，得上基本没得救儿，但随着国家医疗卫生条件的进步，肺结核已经成为免费医治的疾病，治愈率也大幅提高。

章文山和黄母解释好半天，黄母才逐渐接受事实。不过黄母却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我儿的命咋这么苦！”

章文山本打算将黄栋梁送到家后就返程，但是由于路途遥远，章文山便住了下来，黄母也是将家里最好的食物粘豆包拿出来热给章文山吃。

第二天早上，章文山趁黄栋梁起床洗漱时，悄悄地将昨天剩下的钱和500元自己半个月的生活费放到了黄栋梁枕头下面，而这500元是他昨天看到黄母后背补丁时决定放下的。

和黄栋梁一家一起吃完早饭后，章文山便踏上了返程的路途。坐在出村的班车上，零星的爆竹在天空中响彻全村，看着被白雪覆盖的村庄，章文山完全能够想得出雪化后村庄萧条和落魄的景象，而这种景象在中国的大地上早已司空见惯，只是章文山觉得中国要想强大，还需治理好这些星星点点的贫穷。这也是多年后，他为之奋斗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