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八章 夺位(2 / 2)女史箴首页

“皇上!”司马威又从行列中跳了出来,“皇上怎么能不说话,此事重大,不能定夺,就该请赵王殿下定夺。”

司马衷终于收回了空洞的目光,对着司马威,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司马威见皇上看着自己,心里没底,但又见皇上什么也说不出来,放下心来,更加大胆:“皇上乃一国之主,不能不对大事定夺啊!赵王殿下为国家殚精竭虑,皇上也应该有所表示,否则岂不寒了这做臣子的心?”

皇上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先是脸部肌肉抽动了几下,随后,两颗豆大的眼泪从眼里滚了出来,最后一个怪异的声音响起:“朕要朕的皇后!”说完抬起手指着赵王司马伦。

司马伦大惊,不知所措。

孙秀见状慌忙出列跪下:“皇上放心,微臣已为皇上物色出了新的皇后,乃泰山南城羊家之女,现已在赴洛阳的路上,到时只要皇上点一下头,就可以诏告天下。”

司马衷抬着的手没有放下,也根本没听孙秀在说些什么,而是自顾自地说:“是你害了朕的皇后,你要赔朕的皇后,你要赔朕的皇后!”说着就要从上面走下来。

司马伦完全变了脸色,更说不出话。

这时,司马威突然窜到御座边,“嗖”地一下去抢御座前的传国玉玺,大声叫着:“什么皇上,善恶不分,是非不明,不要也罢!”

皇上司马衷猛然清醒,更快地把传国玉玺抱在怀里,边躲边说:“传国玉玺是朕的,传国玉玺是朕的,你不能拿走。”

司马威说:“是朕的,但不是你的,宣帝打下的江山,司马家族人人有份,这皇帝当由德者居之,赵王殿下乃宣帝嫡传,坐拥江山众望所归,你给我把传国玉玺拿来吧!”说着扑到御座上去夺司马衷手中的传国玉玺,司马衷抱得紧,夺不来,就用力掰司马衷的手指。司马衷痛得直咧嘴,口里含混地叫:“阿威,朕的手指快掰断了,还不松手!”司马威不理会,继续掰。“哎呀呀,朕痛死了!阿威,好啦好啦,你不松手,朕松手,行了吧!”司马衷松开了手。

司马威抢过传国玉玺,飞快地跳下来,跪在赵王面前:“殿下,多事之秋,惟有殿下才能支撑危局,望殿下继大统,开朗朗大局。”

“啪!”司马伦狠狠地甩了司马威一记耳光,大骂:“小儿司马威,你这不是把本王往骂名坑里推吗?来人啦,把这小子给本王拉下去。”

式乾殿里鸦雀无声。

良久,孙秀上前跪在赵王面前:“殿下,微臣孙秀也希望殿下登大宝,挽危难,其余的大臣也都有此心啊!”说着把头转向列队站立的大臣们,“诸位同僚,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跪下齐声附和。

赵王一甩手,哼了一声,走出式乾殿。

司马衷坐在御座上着急了:“你们这样做,那朕怎么办?”

但谁也不理司马衷,连他身边的黄门此时也走了。

赵王府里,赵王司马伦下令在院子里火速烧掉府里的龙椅与龙袍。院子里大火燃起来,映着矮小的司马伦,把他脸上的汗珠也映得晶晶亮,他很担心,也很着急,不知如何是好。

孙秀闯进来,看熊熊燃烧的大火,不解,也不敢问,只是疑惑地看着赵王。

赵王说:“这些东西就算是真的,从武库里弄来的,到了本王这儿,也就假了,留着何益?”

孙秀明白过来,“扑通”跪下高呼:“吾皇万岁!”

家奴一见,也都跟着跪下来。

赵王知道事情办妥了,还是故意说:“孙秀,你可不能陷本王于不忠不义之中啊!”

“陛下,当今皇上已在式乾殿下了禅让之诏。大臣们在皇宫等着陛下封赏呢!”

“真的?”司马伦再也装不下去了,看着火光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孙秀,走,随朕进宫,朕要好好封赏他们!”

“陛下,封赏是一定的,只是微臣听宫里的黄门总管说,没有多少貂尾了。”

“貂尾何用?”

“大臣冠冕之上所缠的那个白色的小穗。陛下封赏,定会给臣子们升官加爵,这样就需要大量的貂尾。”

“这有何难?洛阳多狗,令禁军将洛阳所有白狗的尾巴剁下,收集起来。貂不足,狗尾续嘛!其实狗尾也是不错的,是有股子膻味,戴在头上远远地看,谁能晓是狗尾是貂尾?”

“吾皇英明。”

说着,宫里的黄门携司马衷的禅让诏书和传国玉玺来到赵王府,后面是一溜乘辇车马和卤薄。

赵王接过禅让诏书,还有传国玉玺。看着周围没有一个不跪在他的身边,哈哈长笑,笑的时间太长,有些把持不住,站立不稳。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孙秀奇怪地抬头一看,却见司马伦满脸是血,向后倾倒,急忙爬起来大喊一声:“皇上!”冲上去将司马伦扶住。

司马伦抹了一把脸,孙秀才看清是他眉心上的肉瘤涨破了,血从肉瘤里喷射出来。司马伦不觉疼,只是感觉很晕,他托在孙秀的肩膀上说:“走,进宫!”孙秀忙把司马伦塞进了乘辇。

皇宫内外,鼓乐喧天,大臣们跪候皇宫内外。司马伦在乘辇上看跪着望不到边的百官,个个撅着一个肥大的屁股,头上的貂尾,也许还有狗尾,随风摇摆,情不自禁地说:“享受此一刻,人生复何求!”

与此同时,敬为太上皇的司马衷没有走正面的阊阖门,而是从后面,过陵云台,经后宫夹院进华林园。在华林园,他驻足凝视临园阁,嘴里嗫嚅了一会,才登上了一辆孤独的云母车,缓缓地出华林西门,向金墉城而去。他以为那里真的有让他害怕,又割舍不下的贾皇后。

太上皇幽居金墉城,金墉城改名为永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