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寿听到后心中有些警惕,他本就要大婚,到时候长安名流定然会一并前来,怎得非要在他大婚之前宴请一番?
但是他一个杀人无算的武夫,也没有道理怕了这种场面。
更何况,长安的豪门和他皇甫坚寿可没有仇,一旦他真的遇到什么麻烦,这些豪门也绝不好受。
“既然如此,那便挑一家领头的去见一番。”
两日后,长安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庄园里,古色古香的庄园里,迎来了一群显贵。
皇甫坚寿带着十几个亲从赶到的时候,太阳正要下山,正是宴席即将开始的时候。
今天举行宴会的,是前凉州刺史宋枭。
此人因为之前逆天的言论,从被任命凉州刺史,到被朝廷罢黜,前后不过月余,但作为司隶有名的老儒生,单论名望和子弟,宋枭还是排得上名号的。
皇甫坚寿自然是不认识宋枭,但他甫一入座,就听到纪灵警惕的提醒:“将军,仆方才看到了祝公道,此人是洛中著名的游侠,一手技击之术颇有名声。”
皇甫坚寿愣了一下,祝公道这人的名声的确不小,主要是坊间谣传他和王越有些关系。
王越因为一手剑术,被朝廷拜为虎贲中郎将,乃是整个天下游侠儿成就之最,能和这种游侠儿最顶峰的人产生交集,应该不是一个弱者。
洛中乃天下之冠,是大汉所有有理想有梦想的人物,都会前往的地方。
一个在洛中厮混出名声的游侠儿,忽然出现在长安,皇甫坚寿自然不会无视。
他遥遥看去,祝公道年龄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此人手臂修长,步履平稳,做仆从状,跟随在一人身后,但极其警觉,似乎感受到坚寿的视线,居然回望过来。
他微微一笑,似乎认出了坚寿,然后快步消失在人群中。
纪灵顿时吃了一惊:“这厮好敏锐的洞察力。”
刘辟冷笑道:“若敢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
皇甫坚寿笑道:“看来此人目标定然不是我了,否则光是凭他的能力,就不会对我示好,走罢,战场上我等厮杀归来,难道还怕了区区宵小之徒吗”
纪灵刘辟却丝毫不敢怠慢,依旧忧心不已。
众人开始入席,各个家族的年轻一辈纷纷登台亮相,一时间觥筹交错,酒肉频传。
酒过三巡,就在坚寿以为终于要进入正题的时候,忽然从后厨方向,传来喧哗声,甚至还夹杂着人尖叫和恐惧的声音。
几个仆从匆匆赶来,给宋家人传递信息,没多久,就有消息在人群中流传开来,说是后厨有人潜伏进来,杀了四五个人,然后翻墙出去,不知所踪。
“今日宴请卫将军,居然有狂徒在此逞凶!”
人群中一个响亮的声音传出,皇甫坚寿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所动。
又有一道人声透过喧哗,传了出来。
“还请宋师封锁庄园,再差人一一排查,定叫那凶徒无所遁形。”
皇甫坚寿低声笑道:“尔等觉得今日之事,是偶然还是必然?”
刘辟本来要脱口而出,但又觉得自家将军不会无的放矢,张开的嘴又顿了下来。
他想了片刻,然后说道。
“应该是必然。”
纪灵却持有反对意见。
“若是宋家自导自演,没有任何好处,若是外来之人又如何确定将军今日必然赴宴?仆以为是偶然。”
皇甫坚寿心中大悦,想到:“刘辟虽然粗鄙,但如今已经不再鲁莽,纪灵虽然肤浅,但想事已经愈发老道,看来自己的麾下都在日益精进,心甚慰之。”
很快,这处庄园所属的里长就赶了过来,一队黑衣官吏更是快马加鞭,急忙介入了现场。
长安这地方,一个小小的里长根本不敢得罪任何人,听到今日现场中有一位年轻的将军,几乎吓的面无人色。
很快事情的原委就查了出来。
话说,宋家虽然不是长安本地的人士,但作为关中地区的老牌士族,自然家大业大,少不了几处产业。
而眼前的人命官司,正好是因为之前叛军袭来,许多百姓抛弃了家产四处躲避,而宋家此时趁乱压低了价格收购田地,兼并了许多农户。
本来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也只会自认倒霉。
偏偏其中一处农户的老父老母又在这番战火中一命呜呼,而他本人孑然一身之后,却是把矛头转向了宋家,干脆认为是宋家害得他现在家破人亡。
再然后,就有了眼下之事。
皇甫坚寿直觉中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但看到里正和县吏已经捉拿犯人,草草结案,却没有思索到其中要领,一时间有些沉默。
“杀人……?”
“游侠儿……恐有人对我不利?”
皇甫坚寿只觉得要是此人来刺杀自己,那倒是完全可以把当下的事情联系起来,却莫名其妙死了几个宋家的下人,反倒是让他不解。
案子既然结清,众人当即各自回家。
纪灵和刘辟护卫在皇甫坚寿的身边,一行人往庄园驶去。
走了一半的路程,忽然有马蹄声从身后追来,众人先是警戒,然后循声看去,只见今日与皇甫坚寿打了一个照面的祝公道正在疾驰而来。
纪灵和刘辟当即警觉,手已经伏在了腰间的兵器上。
“卫将军,留步!”
祝公道先是高声一喝,然后勒马抱拳。
皇甫坚寿垂首看去,问道:“足下何事?”
看到皇甫坚寿身边的众人都有些紧张,祝公道并不靠近,先是行了一礼。
“不敢在卫将军面前称足下。”祝公道脸色有些微红,然后说道:“鄙人有一老友,乃是将军旧识,有一言以赠将军。”
“旧识?”
皇甫坚寿想了想祝公道一个洛阳人,如何又自己的旧识?
自己又哪里认识什么洛阳里的人物……?
坚寿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但还没等他发问,祝公道便扔下一句“三人成虎”,然后揖拜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