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影蝠山是富贵地，城西路遥山是贫贱地、埋骨处。

路遥山立着三人。天下将定，三人所在之处胜利可望，三人所在之时功成名就。

梵客立在山脚下说道：“旧党要投降了啊。”

左边站着柳嫣的父亲，姓柳讳安如，他是总统，所统辖的就是脚下的祖国。

右边站着的是怀特，即将授衔的元帅，在梵客的继任者中，他已先登一步。

毫无疑问，统一之后，他们必贵不可言。

梵客从山脚走到山顶，再不言语，径直转李忠家去了。

留怀特和柳安如两人立在远处，不知所措。

怀特直人快口，在后追问：“喂，长官。你什么意思。”

梵客面无表情地回头，说道：“呵，谁知道呢？我自己还想找个人问问呢。他们是为抵御旧党牺牲的，如今他们已经不能再发表什么意见了。明天浩浩荡荡的投降大军就要过来了，他们是什么想法，我不知道。”

梵客脚程快得很，一眨眼就见不到了。

柳安如扶着面前的碑文望着梵客远去的方向，叹息道：“人生的终点是坟墓，这座山上，坟墓的终点又是什么呢？”

怀特伫立在此，远望前方，对山而笑，道：“理想吧……”

柳安如摇头笑了，说：“很近了，不是吗？旧党要投降了，天下就要太平了，他们的理想也要实现了。”

怀特在坟墓中间站直了腰板，铿锵有力地喊道：“他们该死，都该死。欺男霸女、奸淫掳掠、伤人放火的都该凌迟！巧合啊，巧！旧党的粪坑里向来不缺这一类王八蛋。他们想让你屈服，他们想让你对他们唯命是从。他们想让你舍弃你独有的意志，他们不希望你自己做出自己的选择，他们想让你舍弃自由。他们想让你舍弃独属于你自己的尊严。他们占有世界大部分的资源，他们富有且贪婪，他们不允许你拿走一丝一毫。你辛苦所得的一切，一碗米也好，一把碎钱也好，他们说枪就抢……我越来越饿，胆子却大起来。我参军，我一无所有，大家也一无所有。没有军饷，管饭，发零用钱。包括先生在内，大家都一样，也不怨恨什么人。那时候我腰杆比现在挺直得多，那时候的我只想跑到那个强盗的面前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今后别再妄想高高在上地安坐发号施令，把人命当棋子，把抢劫作政绩……

……今天，他们厚颜无耻地跑过来——投降？投降吧，好啊。交出来吧，把拿走的一切的都交出来，连同他们的命一起。”

柳安如轻轻敲他的肩膀，提示道：“将军，不要激动。向前看嘛，太平总比战争好，吃饱总比饿着强，总有人要站在上面，之前是他们，现在是你们。”

怀特吼得更大声：“我们不一样。”

“是是……你们不一样。这里是烈士陵园，请小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