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筠霁狠狠吐槽，对王老师的信任保持沉默。

姜筠霁挠破了脑袋，说出一句：“这算是，一种责任吗。”

王老师想了想，点头道：“算，但是我觉得更像是关心。”

姜筠霁哑然失笑：“小白没人关心吗？”

“但光是这份关心，又有多少人有资格承担其付出的代价？”王老师跟着苦笑出来，但这笑声却很无奈。

姜筠霁体悟着这句话，转身看向楼梯的转角，他似乎感觉到了小白的那份沉默，和恰似暮然回首不见故人眸的清冷。

……

在参宿尸身被发现的第一时间，监兵府的人赶来封锁了现场，并通知了代监兵。按规矩来说应当有监兵神君亲自到场，但监兵神君一向不问世事，各种事宜都由白霄霄操持。

偌大的广场空无一人，在十多分钟前，监兵府的人以警察的名义将这里被清空了。

小白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中年男人，吐出的鲜血浸透了衣衫，腹部那被贯穿的血窟窿，腰椎都被扯出来了一节，有着锥心的疼痛。

“又是个不听话的，”小白蹲下，摸着这位宿使的额头，“都说了打不过要跑，缺胳膊少腿也无所谓，活着就行，大不了我给你报仇呗，现在死了，给你报仇都看不到……”

这位宿使是白霄霄亲自选任的，包括其他六位宿使，以及监兵府中的多数人手，都是他一个一个挑出来的，也是他教的。

投入心力和精力，白虎七宿当属最多。

小白指尖燃起一道阴火，鬼魅的幽兰火焰在他眼前跳动，这可以帮助他看见逝者魂魄。

“得罪了，告诉我一些东西吧，不然凶手是哪个狗贼都不知道。”

阴火有节奏的律动，沟连着这年至不惑的魂魄。

与火焰相同色泽的三道虚影从尸身中缓缓飘出，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身形，只不过没有那小腹上贯穿的血窟窿，看上去也跟加飘忽。

“告诉我你是谁？”

“程立，监兵神君座下白虎七宿使……”

“我是谁？”

听到了这句话，参宿使的灵魂似乎明亮了些许，飘忽的魂魄变得更加凝实。

他怔怔的看着白霄霄，轻声道：“你是白……”

“……”

两两相望，程立魂魄看着神情木讷，却一直低声叫着白……

小白轻叹一声，注视眼前魂魄的双眼：“我是白，现在告诉我，杀你的人是谁？”

一个模糊视角的所见传到白霄霄的脑海中，此刻程立所见的便是他所见的。

眼前一个模糊的黑影逐渐放大，待到视线清明，小白发现自己仰视的，是一个披着黑袍的人。他的身上散发着让小白心惊胆战的气息，准确的说是让程立心惊胆战。

程立的所见所感，小白都可以感同身受，那种让人炸毛的战栗，白霄霄十分不爽。

小白眼睁睁看着黑袍靠近“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恐惧的情绪让自己慌乱起来，他想要起身逃跑，但自己的手脚都被打断，经脉也被重伤，身上的法力无法运转周天。

小白听见“自己”低声说道：“杀死白虎宿使，死罪，你逃不掉……”

在极度的恐惧下，他反而平静了下来，放弃了抵抗，不再企图逃跑，反正也跑不掉。

“监兵会杀了你……”

黑袍以手作爪，一把穿透程立的肚子。程立疼痛得面部扭曲，涨红了脸和脖子。

他紧紧抓住黑袍的手，瞪大了眼看着黑袍，企图看清他的面容，但那冒兜中一片黑雾，看不清虚实。

黑袍也不急着了结他的性命，手上慢慢用力，一点一点深入，像是玩弄猎物一样，折磨着他。

“监兵神君杀伐举世无双，虎父无犬子，那位白也是个人物，”黑袍凑到程立耳边，“但监兵出不了阵……”

程立惊恐地看着他，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黑袍阴冷地笑了笑：“白也只是个残缺的小鬼……他们都杀不了我。”

“你……”程立沙哑地说着，口中鲜血直流，“知道白的……”

黑袍手中用力一戳，握住了程立的腰椎骨，程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惊恐地看着黑袍。黑袍此刻便如同死神一样，掌控着程立的死生，手中稍一用力，一条性命就会奔赴黄泉。

程立抽搐着，嘴巴被堵住一般难以言语，只能不甘地呜咽。

黑袍看够了这条老狗的不甘和绝望，杀死一只蚂蚁他不觉得多有意思，玩玩就够了，没必要浪费自己太多时间。

他用力一扯，脚下的老狗瞬间瘫软，和死狗一样……

死狗，哈哈哈，哈哈哈……

黑袍有了些许愉悦，但这份愉悦也之持续了片刻。

他转身就走，一瞬间消失不见。

……

白霄霄失神的双眼一瞬间恢复清明，愤怒顷刻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看向黑袍消失的方向，低声开口：“所有人……”

四面八方走出人手，静听白的指示。

“分散全城，搜寻黑袍人，乾城有乾元四象大阵笼罩，但他却没有被大阵发现，他必然有法宝护身，但只要他动用法力，大阵就能看到他，切记，保住性命。”

所有人无声离开，待到小白起身，他看见了匆匆赶来的姜筠霁。

姜筠霁看了眼地上残破的尸体，再看着小白发红的眼睛，他知道小白是动怒了，小白要去杀人。

“我回去拿剑了，还不算迟吧……”

小白微笑着摇头：“还不算迟。”

他对姜筠霁依旧很温柔，但姜筠霁知道小白有多么愤怒。

“现在我帮不了你，只能去取剑，小心。”

姜筠霁把剑掷到白霄霄面前，白霄霄接住古剑，拔剑出鞘。

“姜老师，今天我告诉你这把剑的名字，它叫止杀，而我是监兵，我掌管杀伐，我以杀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