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的避难基地藏在挡风巨岩内侧。

岩壁凹陷，厚重的防爆门缓缓开启。

应急灯微微闪烁，照亮金属甬道，两侧的小型闸门内，停放着相同型号的作战机器人。

机器人履带缓缓推进，步入停泊位。

对于这处设施，陈实也能猜个大概。

任务简报中，引起这一切的元凶，【克雷兹医药公司】的秘密实验基地也被拖入梦境，如无意外，这里应该是克雷兹的地盘。

【虹膜验证通过，欢迎您，斯万·克雷兹最高执行董事！】

打开电梯，老人揉搓着眼睛，缓解着激光扫描的酸痛，老人朝着摄像头说道，“琉璃，麻烦你了。”

声音自扩音器传出：“您有新的待办事项，已转接您的个人终端，请及时查看。”

老人摇了摇头，并未理会电子合成音，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变数先生，忘了自我介绍，在下斯万·克雷兹，克雷兹控股集团董事长、最高执行董事。”

陈实双手交叉，惜字如金，面对眼前的始作俑者，实在没有什么好脸色：“陈实。”

电梯下降速度渐缓，陈实跟着老人走出金属甬道，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拿着平板，正在等待着老人。

“斯万董事，隔离的幸存者中又有三人情况恶化，细胞切片中真菌孢子含量正在不断攀升。”

“老办法处理，我们不能救下所有人。”

科研人员面露难色，迟疑道：“幸存者数量已经到达警戒线，C4-C7区已经出现了短暂电力不足，若是数量再次减少，恐怕这个世界的‘常识’将再次...”

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研究人员，缓缓开口：“优先供给C1【保卫者】的电能补给，削减C2区域幸存者配给的同时，将剩余电力分配到C3区域，增加幸存者集中学习阅读的时间。”

他面无表情，手指点着研究人员的肩膀：“科研主管应该想办法开源，教会那些该死的蠢猪最基本的常识，而不是将问题丢给我。将那些开始转化的人送进焚尸炉，你不会想听到我说第三次...对吗？”

科研主管脸色涨红，“遵命！斯万董事！”

小插曲结束，两人来到中控室。

中控室白色简洁布局，透明落地窗前摆着办公桌，以及真皮沙发。

老人主动问道：“梦境中就这点好，大家都知道我的酒架放着两瓶好酒，却不知道那只是装饰物，每天睁眼都有新鲜的酒喝，威士忌还是白兰地？”

陈实坐在沙发上，讥讽道：“比起你的珍藏，我更好奇焚尸炉，梦境由所有人潜意识编织而成，普通的火焰可焚烧不了菌主的孢子。”

“不愧是‘变数’，懂得比一般人多，看来我的灵魂倒是卖了一份好价钱。”

老人主动透漏的信息让陈实皱起了眉头，“恶魔？”

将桌上的酒杯倒满，微微摇晃，老人开口道：“是魔鬼，我出卖灵魂，它给予我毁灭孢子的‘武器’，附赠我一条救命的消息，从这一点上来看，交易还算公平。”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除了邪神，炼狱似乎也参与了‘瓜分’冈萨雷斯的狂欢。

炼狱在这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别紧张，炼狱来的业务员正是我的先祖，它最近业务比较紧张，找我冲冲业绩而已，与其让那些人倒向菌主，不如发挥他们的余热。”

“魔鬼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父慈子孝’可是克雷兹家族的优良传统，我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就证明它至少还有契约精神，没有邪能焚尸炉，这座基地早已经和现实中的冈萨雷斯一样沦陷，所有人都得死，为了其他人能活下，只好请那些人先走一步。”

“也包括你？”

“当然，任何人。”

这句话所言非虚，冈萨雷斯表面的平静能坚持到现在，离不开眼前心狠手辣的老人。

老人直起身，继续说道：“魔鬼告诉我，让我等待‘变数’，它甚至不敢在我面前现身，只能偷偷摸摸的在梦中与我签订契约，真是讽刺，克雷兹家族成员皆死于飞来横祸，花了几个世纪探寻‘神秘’，却发现先祖早已将子孙的灵魂出卖。”

回想起自己死于阿富汗的孙子，死在世贸中心的儿子，老人心情低落。

“能坚持到你的到来，说明我杀戮没有白费，克雷兹的罪孽或许在我这一代结束更好，我现在只关心一点，陈实，冈萨雷斯的惨剧是否会在现实继续扩散？我在现实中撤进临时基地的人，能活下来几成？他们是我的雇员，我必须为他们负责。”

这个问题让陈实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