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经过了漫无边际的黑夜，长久以来没有一丝光亮。想要伸出手触摸，能感受到的也只有虚无。这种感觉，我再熟悉不过了。

在我尚且年幼的时候，我一度以为现实世界是虚构的。每当我度过缤纷多彩的一天，就会因为疲劳不得不退回这样的虚空。在虚空中，没有声音，没有色彩，就连对自己身体的感知也只有薄薄的一层。

有时我企图摆脱这虚假的躯壳，却立马因为巨大的恐惧而退缩，那是一种灵魂失去束缚，再也找不见依凭的感觉。睡醒后我想，要是真的那样做了，也许便再也醒不过来。

我的记忆力很好，好到这样痛苦而孤独的滋味原封不动地留了下来，即便长大成人，早已习惯，也无法摆脱。

其实，所谓的习惯，不过是学会了在虚空中不断地回忆，让现实的幻象继续维持，等待父母的唤醒，然后立刻蹦起来，不再沉睡。比起整日沉睡，我更愿意顶着劳累多看两眼天空，呼吸新鲜空气。

幸而上学以后就能自由掌控睡眠时间，除了为保身体必需的睡眠，我任何时候都坚持精力充沛，哪怕多做点作业呢......

在我正胡思乱想，以为又得依靠艰难的回忆撑过这一晚时，朦胧中有光芒缓缓出现，像是一个新世界的种子长在我的脑海中，缓缓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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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居然把这种事情灌输到一个孩子的脑子里去！”

在一片白光中，一个中年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到苏昭的耳边。奇异的是，那个中年人讲的并非中文，更像是英文似的叽里呱啦抑扬顿挫。

“把这样的怪想法灌进一个孩子的脑子里去，全是些没有道理的幻想！”

这位中年人继续说着，紧接着抓起了放在沙发上的衣物，起身推门而去，木板门回弹的声音重重地回荡在了房间中。

“可是，明明说得很有趣嘛...”一个幼童的声音在房间的另一头响起。

那个孩子蹦蹦跳跳的，随着拖鞋哒哒地掉在地上，床垫凹陷了下去。

苏昭的身体仿佛跟随床垫的凹陷向中间滚了两圈，他不敢轻举妄动，悄悄眯了眯眼。他看见了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长着一头卷曲的金发，眼睛水蓝蓝的，正俯身床榻，抓起了一个跟她有几分相似的洋娃娃。

“苏菲亚，你真的应该起来了，跟我说说话好不好？那个大哥哥已经告诉了我，花儿们晚上有舞会，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都不告诉我，真不够意思。”

女孩的声音有些委屈，同时带着天真的质问。

苏昭在她身上感到了熟悉的俞瑞雪的笨蛋气息，不禁心生嫌弃。

这个叫做苏菲亚的小娃娃就这样被小女孩举在手中，苏昭敏锐地观察到苏菲亚公主裙的背面有些开线的地方。

苏菲亚耷拉着脑袋，一动也不动。

“苏菲亚，今晚你应该睡在抽屉里，你不要怪我，我可不是为了报复你！”小女孩在床上打滚，“花儿们生病了，可怜的花儿们，我想让她们睡在你的小床上，这样或许能好起来，我不想他们死掉。苏菲亚，你不要生气，这是为了她们好......”

苏昭也一动也不动。这时候他想，苏菲亚勉强也算是跟他同宗的，大概这小女孩也姓苏吧。

小女孩多半不确定苏菲亚究竟有没有生命力，苏昭这时候倒确认了。不是因为在她身上感应到了同类的气息，而是当小女孩要苏菲亚睡抽屉时，他看见苏菲亚握了握拳头。

这么说，是不应该小瞧小孩子的洞察力。苏昭默默地想。他趁小女孩絮絮叨叨地跟苏菲亚谈话时，转头打量起这间屋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