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平均的祷求声落下时，魔神周身的黑暗魔焰陡然紊乱。

连带着原要拘禁而来的黑暗飓风，也骤而敛去。

方平均的笑容愈发灿烂。

计划是简陋的，但绝不简单。

从降临在这个时空那一刻开始，方平均就在搜集归纳各种信息要素。

该时空是存在魔法元素的，但远不如恩德兰大陆的浓郁、纯净。

耗费十几年时间培养锻炼出的“半神灵魂”，在短暂的时空间隙旅行中被消弭了几乎全部的力量。

再来看魔神呢？

他远比自己在时空间隙里滞留的时间还要漫长。

当然，从空间魔法理论概念中来看，撕破空间壁垒的远距离穿梭，内部时间与外部是不相同的。

但是方平均作为穿越的先行者，对于消耗量有真切的体验。

因此他足以笃定，当魔神降临之时，他的力量足够“孱弱”。

而本时空的元素质量，并不能让祂迅速重返巅峰。

在恩德兰大陆历史上，曾有神祇衰落，遭遇跌落凡间的屈辱记录。

神祇，并不是绝对无敌的。

除此之外更关键的一点，就是那个致命的小伎俩——

肝脏！！

作为订单物品的肝脏，早被运送离开。

从狄罗拉出发至今，已有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所融合的原主记忆让方平均知晓，尤利斯城去往印第安保留地的公路路况极好，若无意外，他已行驶出超过60公里的距离。

如果是异世界的恩德兰大陆，面对这点距离，魔神陛下只需吹一口气，就能将人卷回来。

可现在……

灵魂本质的衰退，让他变得外强中干。

而魔神颤抖的话语也证明了这一点，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感知到肝脏的存在。

以及最最后——

祂还需要分出一部分力量维系空间黑洞的敞开，如若黑洞封闭，就算是魔神，也无法找到返回的道路。

于是，最终的胜负已经呈现。

“誓约未满，你受限于法则，不能对我动手，魔神陛下！”

“吼——”

魔神愤怒咆哮，但那声响不再是能震动数万里地狱的魔音，甚至都没能穿透这一方雨夜。

“吾，就是法则！法则就是吾！！”

恩德兰大陆的历史不会骗人；

神祇降临之时，有求必应，绝无例外！

魔神的话语恰好为这一点作出了验证。

嗒嗒。

卑微的尸鬼，轻快的跳下了皮卡车斗，一步步向黑暗魔神逼近：“是的，正因你是法则本身，所以你无法悖逆自己！”

“为我寻回我的肝脏，这是我最后的祷告，你应满足我，黑暗魔神！！”

“啊！！！”

魔神的无能狂怒还在继续：“范恩.奥佛维齐，告诉吾，告诉吾它在哪里！！”

“我不知道，所以才要祈求你！”

“你在亵渎神明，你在亵渎于吾！！”

“不，我没有，我要我的肝脏。”

“告诉我它在哪，我为你取回来！”

“我不知道。”

“范恩.奥佛维齐！！”

“我要肝脏，陛下。”

此时此刻，魔神的威能正在迅速崩坏，大量的黑暗元素正不自觉地缢散至天地间。

方平均深吸一口，只觉心旷神怡，枯萎干瘪的血肉似乎都有了一丝复苏的痕迹。

另一边，虚空中的时空黑洞也出现了变化。

魔神的力量再难维继，空间壁垒开始了修复，并试图切断挤压出魔神留于时空间隙中的力量。

第一次，方平均在无上魔神的身上，感受到了恐惧的气机弥漫……

没错，是恐惧！！

“你怕了，你在惧怕我！”

魔神之影疯狂颤抖，祂似乎有恶言将出，但最终却变成了平等的商议：“取缔誓约，你与吾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吾，也会立即离去！”

方平均嗤笑一声：“可我能得到什么呢？我依旧没有找回我的肝脏！”

“该死的！！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

“哦？”方平均继续嘲讽着魔神，大概是因他在降临时，也遭遇了被蝼蚁分尸的屈辱，所以他也想要魔神也体验一番相同的滋味，“那你说，我不要肝脏，我要什么？”

“自由，是自由！！你想脱离地狱的掌控！

因你从不敬畏我们，就如同几十年前，精灵族女王想要你成为她的王夫，但你同样表示了拒绝。

你知道，精灵族的自然女神不会予以你自由！”

方平均再道：“不不不，我现在只要我的肝脏！”

“够了，够了！！不要再提那个该死的肝脏了！！”

“范恩，我愿求得你的原谅，放我离开，离开这个次元空……”魔神的话语并未说完，陡然停顿。

方平均无奈摇头：“到了现在，你才有所发现，这里并不是我创造的空间。”

“不然，我又怎么会被重伤成这幅模样，还蹦出来几个所谓的仇敌？”

“这，这是什么地方。”

“地球……不，蓝星！算是我曾经的故乡。”

“曾经的？”

“是的，我本就不属于恩德兰大陆，一场意外，让我穿越了时空间隙，降临在恩德兰。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在地狱边疆崭露头角，迅速上位，为地狱开疆拓土，也赚取了大量财富。

但作为神祇的你，觉得理所应当。

当然，这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空间黑洞，要塌了。”

方平均指了指魔神身后，那处空洞正进一步坍塌，魔神的力量已不能继续支撑下去。

祂又一次的乞求：“取缔誓约，吾……求你！”

“求我？那就要有求的姿态，向我显化出你作为人的形态，然后，跪下！”

“范……”

“嗯？”

“吾……”黑暗魔影陡然变幻，阵阵雾影中竟真的凝结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而后，跪倒在地。

“吾求你！！”

“够了吗？”

方平均看不清雾中的人，也无需真的看清什么。

“原来，神也不过如此！”

“你既然能向我下跪，那你就必定不能违背法则，违背自己……”

“所以，我还是要求追回我的肝脏！若不能……那我更乐意见证一个神祇的陨落。

这将是我旅行恩德兰大陆数十年来，最大的成就！”

吼！！！！

魔神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范恩.奥佛维齐，你竟敢……

耍我！！”

此情此景，正与另一个时空的地狱魔都，如出一辙。

静止的魔都上空，魔神的声音震荡了数百万恶魔的灵魂。

轰隆。

空间黑洞终于坍塌，魔神与另一个时空的联系全然切断，祂全部的力量都被挤压而出，正向方平均扑杀而来。

“杂碎，蝼蚁，卑微肮脏的人族，去死！！”

方平均没有挪动脚步；

反之，他张开了双臂，迎接魔神的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