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美娟抓住林芊语的手,发出最后的警告:“林芊语!”
话音一落,林芊语已经擦干眼泪,然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一不小心掉出了两条鼻涕虫。
“以后不许这样,听到没有?”夏美娟抽出两张纸巾把她的鼻涕虫抹去,“跟哥哥道歉。”
“明明是哥哥的错……”
“道歉!”夏美娟瞪大双眼,立即将林芊语的傲气平复下去。
季扶生捂着胳膊,紧紧地抿了抿唇,垂下眼帘,被压制的感觉让他内心一阵酸楚,从小到大,只有他耀武扬威的份,第一次在一个女生面前如此挫败,让他很是费解。
“哥哥,对不起。”林芊语走到他的面前,歪着脑袋去看他。
“哦。”他做出了敷衍的回应,别过了脸,觉得丢人极了,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也没有。
夏美娟将他们分开,仔细检查季扶生身上的伤口,眼眸抬了又抬,压低了声音:“你是男孩子,虽然要绅士一点没有错,但是被欺负过头了,是可以反抗的。”
“妈妈,我听到了。”林芊语正趴在床上看绘本。
夏美娟说:“你再这样,将来真没有男孩子喜欢你。”
林芊语的小嘴又低垂,眼眶又红了起来,然后她放下了绘本,躲进被窝里大哭。
夏美娟唉声叹气,对季扶生说:“别理她。”
“妈妈变了。”林芊语的哭声不断,在被窝里沉闷沉闷的。
季扶生沉浸在悲伤里,一句话也不想讲,夏美娟拿来刺鼻的药酒,帮他揉搓胳膊,疼得他眉头。
在林芊语的霸道攻势下,季扶生不得不学会反抗,但他的首选反抗目标不是林芊语,而是面馆的小胖子。
不知不觉间,季扶生也学会打架了。
季扶生要是打架打输了,林芊语就会不停碎碎念:“丢脸,你这样子将来怎么跟我结婚?”
他要是打赢了,林芊语就会说:“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曾经入不了季扶生眼的跆拳道,他倒是突然就开窍了。
随之而来的,是夏美娟的烦恼。每天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刚回到家,就被其他小孩的家长找上门,惹得她气急败坏,出于理亏,不得不当着其他家长的面打小孩。
到了7月,夏美娟渐渐不再外出。
有一天,一阵敲门声扰乱了平日里冷静的夏美娟。
那时候,季扶生正在睡午觉,夏美娟停下手里的卫生活,匆匆忙忙走到卧室将他唤醒,然后把他藏进了衣柜。
她嘘了一声:“在里面乖乖的,不要出声。”
之后,季扶生躲在闷热的衣柜里,闻着木质板的刺鼻味道,听到外面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姐,跟我回去。”
夏美娟的语气冷冷的:“我不回,这个案子一天不查清楚,我就不回去。”
“你让芊语怎么办?整天把她锁在家里吗?”
“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会帮你调查清楚的,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他哭了,哭得很伤心。
季扶生不记得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他在柜子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回到床上了。
身旁的林芊语抓着他的胳膊,侧身面对着他,睡得很熟。
那个男人走了,而夏美娟坐在客厅里,一直在小声啜泣。
后来,那个男人每周都会来一趟,每次来都会带来很多零食,季扶生也习惯了躲在衣柜里,当一个见不得人的孩子。
林芊语说,那个男人是她的舅舅;当她询问母亲这么做的原因,夏美娟没有给过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敷衍地回答她:“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