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狗大怒,和陈开闹翻了。
他把陈开的一只耳朵给隔了,陈开差点把陈阿狗的大腿给锯了。
两人分道扬镳。
陈阿狗便自己回到了修泰,仗着一身野蛮气,又颇有两分义气孝心,又拉拢了一帮人,在修泰东西南北的地界上叱咤风云起来。
他平生最恨人家说他的老婆是个嫁了好几次的女人。
那婆娘还是在刚刚跟天兵出桂林的时候娶的,在嫁给他之前,已经被家里嫁过好几个不同的男人。
每次出嫁之后,她的家里人就会有一顿包饭。
阿忠见陈阿狗皮笑肉不笑地冲岸上的山路走下来,知道他今天看中他船上的货了。
陈阿狗朝船舱看了一眼,见里边有个病恹恹的女人和一个娇柔的丫鬟,两个男人。几个人中间放着一堆行李。
陈小夫人病得五颜六色,模糊地意识到自己遇到贼了。
他便对阿忠说:“你这个船家,要去修泰?”
阿忠结结巴巴地说:“阿狗哥,我是送人去修泰。”
陈阿狗点点头,说:“你一只小船,带着这么多人,这么多货,去修泰,不安全。我可以帮你保管货物。你们人一直去就可以了。”
好一个盗贼啊!
我心里对这个满嘴烂牙齿的人反感到了极点。
阿忠说不出来了:“阿狗哥,我。。。。。。”
阿忠嘴巴不好使,陈阿狗后面跟着的人,便开始学起阿忠的结巴来,把阿忠笑得越发困窘,只好默不作声。
不就是天地会吗?我心里想,当真就这么牛叉到想抢谁就抢谁
还真别说,陈阿狗大手一挥,指挥那班喽啰上船搬东西。
我着急地站起身来想要跟他们理论,却被阿部制止。
阿部轻声说:“或者我能摆平。”
说完,便穿过帘子,来到船头,对滩涂上的陈阿狗一抱拳,说:“阿狗兄台,在下温部,从胡郎来,送胡郎堂口一位兄弟的阿嫂去修泰出家避难。我兄弟早年跟石家大哥一营,现在不去湖南,只得回来胡郎,又要去郁林一带跟人谋生。都是身不由己之人的家小,还请阿狗兄台放过可怜人。”
陈阿狗愕然,顿了顿,叫停了兄弟。
他粗声粗气地问:“去跟石达开打过仗,还回了胡郎堂口?”
阿部说:“阿狗兄台人脉广,认识的人也多,正是胡郎堂口分胡堂。盐关堂的梁火全,也是在下相交了十几年的好兄弟,想来阿狗兄也是知道的。如果不信,阿狗兄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便知道我说的是否真实。”
陈阿狗跟得不是石达开,也不认识胡郎堂口或者盐关堂口的什么人,因为他本来就不属于任何一个堂。
知道的人都说他现在是流寇一个,带着一队不知生死的少年,到处耍无赖。
阿部便编了起来:“这位兄弟,和阿狗兄一样,也是重情重义之人。现在他出门在外,让我们护送嫂子先去修泰庵避难,等到他安定了,便让我们来接回她。”
陈阿狗虽然偷鸡摸狗,对老母妻儿还是上心的。
他抬眼望了一眼里边的行李和丫鬟,脸色放松了一些,大概心里在想:这又是一个抛下娇妻美眷,长年去绿林谋生的男人的可怜女人。
陈阿狗双手插在背后,歪着头看了一会阿忠,嘻嘻一笑,接着又低头想了一会,转脸对阿部说:“温部阿弟,我也试过抛下老母和糟糠一家大小的去谋生,也是苦人家一家。不过胡郎的这个兄弟,看来还是挣到一点家当的,婆娘不受苦。”
阿部脸露恭敬之意,便躬身说:“我谨记阿狗哥的大恩,日后一定同我那位兄弟说,阿狗哥是个好汉,他必定亲自来谢阿狗哥。”
阿部这招在这个社会还是好使的。我总觉得很神奇。
陈阿狗抬起头,对着站在船舷上等候命令的少年,大大喝了几声:“你们几个杀千刀的,都下来!”
阿忠略略松了口气,对着陈阿狗又是抱拳又是鞠躬,差点要给他跪下。
只是陈阿狗一望见阿忠的脸就发笑,不知道什么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