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上便是许云所知道的全部关于灵石的信息了。灵石在海内虽说人人知晓,但无论在哪国,都受到了官府的严格管制,皇帝们将大量灵石投入军队,这项政策不知传承了多少代。至今,民间几乎已无灵石及灵力修习之术的丝毫踪迹,而民众也只知道上面浅显的信息,之外便是一无所知。皇帝和大臣对此也十分满意,这会让百姓对灵师尤为敬畏,更方便官府的治理。
而今,让许云接受自己突然拥有灵石,并且凭此杀了柳天承,他只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不依靠灵石的力量,你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一拳打死身为归尘二阶灵师的柳天承的。”莫会长摇头道,“你胸前挂着的那个虎齿项链一直在闪烁着微微紫光,我看,这应该就是一枚聚明级的灵石!”
莫会长走南闯北,见识极广,自然知道不同品阶的灵石会散发着独特的光芒,从低到高分别为:归尘者青,聚明者紫,生泉者红,泳海者金,鸣天者黑。
许云不可思议地道:“可这只是那天上午一个渡河的老者给我的!我见他口渴难耐,便说请他喝杯茶,他便拿此作为回礼了,他还说是年轻时上山狩猎而得!”
莫会长叹气道:“小云,你还是阅历不够,若真如他所言为年轻时狩猎所得,那这虎齿应该也有数十年的年头了,怎么可能仍有如此光泽,齿尖又何能如此锋利?”
许云一时语塞。现在看来,他确实是被骗了。
“这么看来,你所说的那个老者可能就是朝廷正在缉拿的偷盗灵石的要犯,而丢失的那块聚明级灵石,就是你这块!而你又不知怎么点亮了灵石,拥有了其中蕴含的力量。”莫会长思虑道。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大惊失色。
“会长,这么说来,小云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许云的爷爷,许老汉紧张的问道。
“恐怕是的,许叔!”莫会长抿紧嘴唇道,“天河帮乃是白家在我们楚州的鹰爪,现今皇帝授权白家彻查灵石丢失一事,一路追查到楚州,天河帮自然要出力,不然白家也不会给他们两块灵石以作犒赏。咱们船佬会一直和天河帮争锋相对,小云打死了帮主的儿子柳天承,他老子柳一斌决计不会放过小云。本来按律法,小云打死柳天承乃是互殴,而柳天承又是惹事在先,小云顶天不过坐个十年大牢。但现在,柳一斌那老贼只需污蔑小云乃是盗取灵石之人,全不顾渡船老者之事,带大军前来抓走小云,小云定是死罪难逃!而且只怕那时,我们船佬会也……唉!”
莫原、许云等人皆是出了一身冷汗。莫原连忙道:“爹!都是孩儿我不能沉住气,才导致今日大难!”
“你和小云他们又有何罪?同伴有难,仗义出手,本是我船佬会不更之章则。而且如今之事,尚有回转。”莫会长道。
众人皆是屏声静气,听莫会长之言。
“小云不能在此停留了,必须走,而且不能留在我留国境内,必须出国!只有出国,官府才追查不到。从我们楚州顺秋辰江而下三百余里,便是海滨大港,漉州。我在那有一位过命的朋友,姓费,是一艘商船的船长,我写一封书信,小云你带给费船长,让他带你到外国去。天河帮到现在还没来闹,但我看也快了,柳一斌本人估计已经去上告白家,以调大军。他们最晚明日清晨就要来,那时我们就宣称小云已被柳天承重伤而亡,至于柳天承是怎么死的,我们一概不知,或说是他自己学艺不精,不懂灵术,反噬而亡。今夜我便带帮中长老去楚商会一趟,以往楚州我们三派鼎立,现今天河帮做大,想必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小云,事不宜迟,今夜就走!身体也只能路上再养了。我让莫原带人陪你去,路上也有照应。”
他这一席话下来,在场之人无不茅塞顿开,深以为然,却又有些舍不得许云。只见许云慨然道:“多蒙会长关怀,今日之恩,许云永世难忘!只是莫大哥昨日伤的也不轻,不用陪我去了!”
莫原道:“小云,此去路途遥远,你又未出过远门,我是小伤,不打紧的,我陪着你前去刚好!”
许云摇头道:“大哥,现在帮会危急,会长还需要你在旁帮忙,我也不必有人相陪,你们也不必劝了!我自己犯下的事,已经够会长你们操劳的了!只愿许云不在时,大家能多多照看我爷爷就行了!”
莫会长正色道:“小云,你这是什么话!当年你父亲老许出门入伍之时,我就答应他了,视你如子,视许叔如父!照顾许叔,自然是我分内之事,你大可放心!唉,小云,你这一去,自当谨慎,我们这里宣称你被柳天承打得重伤而亡,你在外也要更名改姓,勿要疏忽!我会嘱托费船长给你寻个好差事,你可凭此糊口。待到一两年后,等风声稍稍过去,往这边来信,到时我千方百计,也要为你和许叔爷俩寻一处安居之地团聚!至于灵石一事,也是你的机缘,不必为其所引起的如今之事愧疚。你还年轻,前路上指不定有更大的机缘等着你,只是也要小心,那给你灵石的老人是敌是友,我们毫无所知,你以后会不会再遇见他?遇到了怎么办?应对这些事的人只能是你自己,唯一的法子就事谨慎再谨慎,听懂了吗?”
许云点头道:“许云知道了。多谢会长。”
莫会长长叹一声,道:“唉,也是我没本事,当年答应你爹好好照看你和许叔,今日却不得不让你年纪轻轻便远走他乡!小云,我心里愧疚啊。”
许老汉在一旁听他们谈起多年未有音信的儿子,不由热泪盈眶,道:“莫会长,你别这么说,老头子心里都记着呢,多亏了你,我爷俩十几年才能衣食无忧。小云,你莫要担心我了,爷爷老了,没用了,不能在你身边帮你,你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勿要饿了伤了!”
许云跪下向许老汉磕了个头,混着哽咽声道:“爷爷放心!孙子不孝,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了!”
许云如此向会里长辈、玩伴一一洒泪告别。莫原等几人还想陪许云前去,都被他一一拒绝了。莫会长手书一信,教许云随身带好。众人将许云送至早已备好的渡口小舟上,又嘱咐了不少,洒了一场泪,才算别过。
此时正有清风,小舟顺着秋辰江水而下,许云回首望去,船佬会众人正举着火把,目送自己的小舟远去。那夜色下层叠的人像为火光所分明,秋辰江水在汩汩地流动,许云突然感觉,自己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秋辰江与这人群了。
江水流得正急,许云身体也并未完全痊愈,他便不再划动船桨,而是让小舟随水而去。他躺在舟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河,伴着清风睡去了。
殊不知,在秋辰江的另外某处,也有一群身着黑衣之人正踏上几只小舟,举着火把要向着秋辰江的下游驶去。
还有一个领头的黑衣人在旁催促道:“快!别让那小子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