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的是陸儀的錯?緩緩的,陸儀站起來,在俊文身後,哽咽的說道:“不論是雪茹,還是陸儀,你当然永遠是我最親近的哥哥,這兒也是我心中永遠的家。但是,哥,當从我失去雨薇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成爲了陸儀。而且我也再不能象雪茹那樣的生活了。我没法面对,到现在都没法面对。现在又加进来一个凌宏宇,人让我该怎么进退?”
說完陸儀轉身衝出了大門,把兩個蠟像般的人留在了裏面。
陸儀回了家。在樓下,她撞見了凌宏宇。
“你哭過?”凌宏宇很快的發現了她紅腫的眼睛。
“就要走了,和老朋友總難免臨行依依。”陸儀盡量輕描淡軍的一筆帶過。
“誰要走了?”凌宏宇聽出話頭不對,拉住陸儀問。
“我!”她簡單的回答。
“去哪兒?”
“西班牙。我以前读书的学校刚好有个中文老师职位,我申请了。”
誰都没有再多說什麽。沉默是最有力的抗議,也是最有效的解釋。
“家裹還有很多事呢。”陸儀本意是想下逐客令,但心头突然不忍,于是又補充道:“有空的話,一起上去吧!”
大部分行李都裝好箱等待發運了,衹有一些隨身的東西和留下的物品需要再清点,收纳一下。
凌宏宇发现陆仪连遮蓋家俱的布已經好準備好,整齊的放在墙角,不由心头一阵酸楚,问,“還回來嗎?”一天之内,陸儀第二次聽到這同一個問題。凌宏宇的目光停留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上。他知道如果衹是作短暫旅行,是不需要帶這麽些東西的。更何况陆仪还有一双依然布满红丝的哭红眼----必是长久的告别也值得这样的哀伤。所谓“点点离人泪”不正是这样。
“看情况吧!”陸儀含糊的回答。
“这世界本就充满了人来人往,一點兒不錯,正常。”凌宏宇點上烟走向陽臺。
“宏宇······”陆仪想了又想,还是把那最不敢启齿的话说了出来,“宏宇,我想说,对不起。为了雨薇。你知道,那天,是我开的车。如果不是我,你们父女,”陆仪实在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只能在喉咙里微弱的发出‘对不起‘的声音。
凌宏宇依然背对她站着,后背有些僵直,香烟停在半空。
“你会恨我吗?”陆仪调整了情绪,依然有几分怯怯地问。见他始终沉默,她说:“我理解。我理解。”
凌宏宇这时缓缓地说:“没有。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更别说恨你了。陆仪,你知道的,”他仍然背着身,声音中透着无限悲凉与无可奈何,“我爱你!”
泪水再次从陆仪眼中夺眶而出。
凌宏宇轻轻熄灭烟头,繼續說下去:“你现在选择离开,我理解。在你臨走
前,我衹想請你回答一個問題:你有没有一點愛我?”
陸儀遲疑的望着他,不知該作何回答。
“你不用急着回答,甚至不回答也行,當我没問。”凌宏宇轉過身向着室外。
“有。”陸儀聲音不大可是說得很堅决。她看着他目光温柔坚定又伴着忧伤。
宏宇猛的轉過身,眼睛有了些光亮。
“有這句話就够了。爲了這句話,在過去,我寧可負了所有的人也要追到西班牙去。”
“如果在過去的話,就不會有陸儀了。”陸儀來到宏宇身邊,温柔的注視着他
温柔的說:“答應我,好好珍惜自己。”
凌宏宇伸出手臂轻轻將陸儀拉过来,緊緊攬在懷裏。
離别是聚會最好的籍口,就連陸儀這樣一向保持低調的人也不能被豁免。陸儀要走的消息不知從哪兒泄露了出去。于是一連好幾天她頻繁接到多位朋友关心詢問的電話,收到的餞行邀請也一波接一波。陸儀不喜歡为了相聚而相聚,也不喜歡因離散而相聚,在她眼中聚散離合衹是人生中最為普通的事。簡單就是簡單,如果給簡單添加隆重,灌注泪水,那便不再成其為簡單。所以,理所當然的,她拒絶了所有的邀請,她告訴他們----人生何處不相逢。
只一人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