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如此,弗拉梅尔之前的几年里仍然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这样一个顽固而又难以根治的病灶,就像是一粒火苗一样被梦界中的魔鬼轻轻掐灭——很难想象它没有被封印前的实力到底有多么离谱。
刚苏醒时的慵懒如霜般消逝,留在少年心中的只有沉重的冰冷。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同老师说明一切,他害怕激起到老师的怒火,害怕看到老师的失望。
但曾经流浪过的少年毕竟有着自己的主意和小心思,他决定自己先现界找机会考察一下梦境中的那个山洞。梦界中存在的,现界里必定留有存在过的痕迹。释放魔鬼从来不是他的本意,如果能自己想办法弥补这一切,少年会竭尽全力。
当然,竭尽的也只是全力罢了。像健康、生命这种宝贵的东西,是不可以随随便便竭尽的……
男孩吐出最后一口水,水体已经从淡淡的血红变得清澈。弗拉梅尔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清秀的略显瘦弱,苍白的毫无血色。
但他的棕色的眼眸中的一抹幽黑仿佛能将一切光明吞噬,再配合着他冰冷得没有一丝弧度的嘴角,成熟而又冷漠的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他是被收养的孤儿,是铁匠的学徒,是步入超凡的仿习学徒,更是一位魔鬼的契约者。
旋即,他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笑得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那样开朗,笑得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事情在慢慢变好,不是吗?”他反问着镜子中的自己,镜子中的自己同样回以微笑。
只要在释放魔鬼之前找到解决的办法就好了。他试图让自己宽心。
‘大不了就履行约定把魔鬼放出来,这样问题同样也能顺利解决。’内心里的魔鬼也试图让他宽心。
少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垮着脸走进工坊,机械般的往炉子里添着木柴。
与此同时,小镇上唯一的教堂里却迎来了一伙不速之客。
尊敬的来讲,是来了一群让人尊敬的神甫。
他们在修女的引导下避开了镇子上的所有人,见到了教堂内唯一的司祭助理。
新教的教徽在他们的头顶闪烁着银白的光泽,这跟助理以及神甫们胸前的小型教徽形制相似。
神甫们递给助理一封密函,密函上的火漆却印着西大陆神圣教廷的徽章。
由于帝国国策的影响,阿尔比恩帝国的民众虽然仍然信仰至圣者,但教会却脱离了神圣教廷的管辖。尽管阿尔比恩教区的最高神官仍然以枢机主教的身份在名义上听从艾诺利亚教廷的领导,但无论是选举还是权力都将教廷排除在阿尔比恩的诸多神职事物之外。
因此也有阿尔比恩的学者和神官将现在帝国的国教成为新教……只不过无论是远在永恒之城的教廷还是近在伦蒂尼恩的枢机,都从来没有对此公开发表过看法。
开玩笑,比异教徒更可恨的永远都是异端。谁要承认了这类事情,就要为此担责。无论是控制力大不如前的教廷,还是被金雀花王室扶植起来的新教枢机,都需要维持着表面的融洽。
看着助理狐疑犹豫的神色,领头的一名神甫言简意赅,“这是伦蒂尼恩的枢机主教和教廷的共同谕令。”
助理恍然,这种层次的事情,很明显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见习神父能够参与的。
不过毕竟严肃的气氛烘托到了这一步,那年轻的助理还是顺势问了一句,“至圣至高在上,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嘛?”
“一切维持原样即可,就当作我们没有来过,不要让任何人注意到我们的踪迹。”神甫叮嘱两句,就在修女的引领下神色匆匆的赶回了牧师住宅。
等修女退下去之后,领头的神甫严肃的看着面前的几人吩咐道,“现在抓紧时间,立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