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维持的办法？”小沙弥问。

“用我每天修炼来的灵力，维持桃林每天一定的果子数量。”米福说道。

小沙弥皱起眉：“用灵力养树？这样只会消耗你修来的灵力，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米福说道：“师兄，你看，其实有办法的，只是修行者没人会选择这么做而已。”

小沙弥叹息：“你不能这样做一辈子。等你支撑不住，他们怎么办？”

米福目光如水，语气淡然：“我会引导他们种地。只要粮食成熟前，有仙桃果腹，他们就有希望。”

“但你忘了，人心贪婪。吃惯了血肉，他们未必看得上桃子和粮食。”小沙弥的声音低沉。

果然，村民们的欢呼声刚刚停歇，疑虑便开始悄然生出。

“仙官大人，这果子……什么时候能让我们成仙？”一个中年男人搓着手，眼神闪烁不定。

“是啊，仙桃能吃，但吃了多久才成仙？”一名妇人挤到米福面前，语气里带着隐隐的不满，“我们要吃多少才能飞升？”

米福脸色平静，声音不紧不慢：“仙桃不是一颗就能成仙之物。想要成仙，需要恒心与善念——不只摘桃，还要种地，春种秋收，一心向善，方能积累仙缘。”

话音未落，人群中便有人小声嘀咕：“还要种地？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成仙啊！”

“怎么和以前说的不一样……”一个村民皱眉，“以前的仙官只说献身成仙，如今却要我们种地？”

米福听着这些低语，心中泛起一丝苦楚。他知道，这条路不会轻松，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将他们从虚妄的信仰中引导出来，转向生活本身。

小沙弥在他身旁轻声问：“你就不怕他们哪天发现这仙路也是假的？”

米福微微摇头：“梦总有一天会醒。但只要他们醒来时，手中有桃、有米，他们就不会再迷恋飞升。”

小沙弥沉默了片刻，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米福思索之际，那熟悉的戏腔忽然回荡在他的耳畔，音调癫狂而讥诮，仿佛在嘲弄他为凡人编织的新梦：

“仙梦已醒，凡心难净；血祭旧殇，新局谁定？呵呵呵……摘桃食米，可解饥肠，却解不得贪欲猖狂。种树耕田，不过虚妄——世人执迷，何时能忘？”

那戏腔如同无形的毒蛇，在米福耳畔低语，尾音缭绕不散。它似在嘲笑他以桃代血的妄想，也像在提醒——再多的果实和粮食，或许也无法填满人心那深不见底的渴求。

“我能做的，只有尽力。”米福低语，眼神沉静而执拗。他不再多言，披着红袍，转身走进了道观的深处，身影融入那阴影重重的廊柱间。

戏腔仍在耳畔游走，如同命运的箴言，带着一丝狂喜与嘲弄的意味：

“心锁不破，枷锁如昨；梦里仙路，醒时枉作。呵呵呵……天道沉沦，人魔一念——轮回既起，谁能超脱？”

尾音如冷风穿骨，嘶嘶作响，仿佛在预示着一场终究无法挣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