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没……没有……啊。”方量结结巴巴，眼神游移，求助地看向万丈，希望哥哥能帮帮忙，结果没想到，小桃儿居然拿来一大把瓜子和一包用油纸包起来的熟食，熟练地分给万丈和廖舒意。

“你你你……”方量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儿去。

廖舒意此时才明白，刚刚万丈说的话中的重点是在哪里，不是在“热闹”上，而是在“这里”上，屋子里的热闹可不好看，看得不好了没准会被波及，这里的热闹可不一样，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事，只有方量这个情场浪子会倒霉。

他放松下来，反正现在店里没几个人，吃点东西看场戏放松一下也可以。想到这里，廖舒意拿起花生米和瓜子，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嘎嘣嘎嘣”地吃起来，丝毫不顾方量此时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没有？看着我的眼睛！！”柳媚娘两根葱白一样的手指指向自己眯起来的丹凤眼，恶狠狠地威胁着方量。“看好了！！想好了！再！回！答！”

廖舒意非常确信，如果柳媚娘能进来，方量可能会被她给掐死。

“柳姑娘，这个忘了给你了。”廖舒意非常没有义气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符咒扔给她。

柳媚娘接过符咒，指尖触碰到符纸的一瞬间，像热水般温暖的暖流顺着手掌流向身体，她感觉到阵法对自己的阻碍消失了，感激地看了廖舒意一眼，转身就要暴揍方量，谁知道方量早已经化为一只鹰飞远了。

“该死的方量！给老娘站住！！！！”柳媚娘气坏了，彻底暴走了，她一闪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很快，看戏的几人就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方量的哀嚎声：“疯婆子！轻点！！啊！！！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啊！！我究竟干了什么！！！这是报应吗！！！”

廖舒意淡定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抖落了身上沾着的花生皮和瓜子皮，哼着小曲转身进了客栈。

“你们两个，别傻站着啦，进来帮忙咯！”见万丈和小桃儿还傻傻地看着天，廖舒意探出脑袋招呼着两人。

“掌柜的，你说方量没什么事吧？”小桃儿有些担心。

“他能有什么事？”廖舒意领着一个准备投胎的鬼魂走向柜台那里进行登记，“不用担心，他和媚娘两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方量要是想逃跑，是断不会被她捉住的。可是你刚刚也听到了，方量被媚娘揍惨了，所以说，他还是在照顾着媚娘的。”

“那，他不会被揍……残废吧？”

“不会不会，柳媚娘下手可没那么重，别看她刚才气得不行，真要是动起手来，她才舍不得伤了方量呢。他刚才叫成那副德行，也是哄柳姑娘开心的。”廖舒意一边记下鬼魂的名字，一边安慰着小桃儿。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和老秦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你侬我侬；方量和柳媚娘之间那叫打情骂俏。”

“……”

“啧，还不信？”

“……嗯。”

“你有没有注意到柳媚娘的耳朵上挂着的耳坠？”

“有啊！那个耳坠真好看，是两个白得像雪一样的铃铛，丁零当啷的真好听。我刚刚还想着以后有时间让老秦也买给我戴呢。”说到漂亮的首饰，小桃儿又开始陷入幻想中。

“不要为难老秦了，这个他可办不到。这种耳坠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廖舒意伸出一根手指，在小桃儿的面前晃了晃，打破了小桃儿的幻想。

“啊？为什么啊？”

“当初方量为了追捕一个从幽冥界逃跑的妖怪时，那只妖怪想要暗算他，结果刚刚可以幻化成型的柳媚娘替他挡了一下受了重伤，修为也大大减少，方量觉得非常自责，他找到了我师父，求我师父帮忙，我师父告诉他，只有将无踪崖下常年用积雪浇灌的玲珑木制成铃铛，然后让柳媚娘随身携带，直到戴满四十九天，这样她才能够保住元神，重新幻化成型。”

“无踪崖？！！方量居然去了那里？！我的妈呀！他能活着回来真是个奇迹。”小桃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无踪崖，顾名思义，一个万余丈高的悬崖，好多人畜甚至是神魔妖怪到了那里一个不小心，都会掉下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那里特殊的环境，任何有法力的人都没有办法施展法力，因此，在那里消失的无论是哪一界的人，都没办法自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向死亡。

“他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将玲珑木找了回来，不过他没有说过程，只是沉默寡言地守在柳媚娘的身边，悉心照顾了她四十九天，终于是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在这期间，他们俩情投意合，别看方量天天沾花惹草，但也只是过过嘴瘾，来我这里也不是为了躲避那些莺莺燕燕，其实他的真正目的是想让我暗中帮他确认一下，柳媚娘的修为还能不能有所提升。我说的对吧，方量？”廖舒意停下手中的笔，看向客栈外。

“嘿嘿，小舒儿不愧是仙界最聪明的，你说的没错。”被柳媚娘揪着耳朵的方量一脸幸福地进了门。

小桃儿看到方量一脸春心荡漾的鬼样子就觉得恶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打了个冷战，抱着胳膊搓了搓，赶紧离开这里去忙别的了。

“就你这点弯弯绕，从你那天早上特意来我这里的时候我就料到了。”廖舒意鄙视地把笔一扔，抄着手走向柳媚娘。“我来看看，伸手。”

柳媚娘乖乖地送开揪着方量耳朵的手，张开五指掌心向上，递向廖舒意。

“嗯～～没有大问题。”廖舒意先是观察了一下柳媚娘的手掌，随后又给她号了一下脉，最后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绿色的锦囊递给了方量。“她的修为还能够再提升，这里放着三粒丹药，今日日落时开始，捏碎其中一颗敷在手腕上，可以用湿布盖在上面，用你的内力催动丹药的吸收，直到那块湿布彻底干了就可以了，剩下的也都这样弄，每天日落之时就可以，连续三天，三天后我会告诉柳姑娘接下来该怎么做的。”

“媚娘谢过廖掌柜。”柳媚娘认认真真地对着廖舒意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方量是我的朋友，你的伤也是因救他而造成的，我做这些也是想替他谢谢你。”廖舒意连忙摆摆手，让她不要多礼。

“就是就是，媚娘，不用这么客气。”方量在一旁不怕死地开始胡说八道。

“我还没找你算完账呢！走！去你的房间！”柳媚娘又变成了一副母老虎的样子，揪住了方量的耳朵，咬牙切齿地拎着他进了屋。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俩你情我愿的，玩得还挺开心。”看到方量的耳朵就算被揪着也几乎没怎么变红，小桃儿知道，柳媚娘表面看上去挺凶，其实心底里爱惨了方量，根本不舍的让他受伤，这才放下心来，专心去做事了。

一直没吭声的万丈突然皱着眉低声说了句：“方量是克妻孤家寡人的命格。”

“嗯？什么？”廖舒意回过身，万丈的声音有点小，他没有听清。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