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斐嫣行刑的那天昭惜宫也知道,姚楚汐叮嘱落雨几个将嘴闭严实了,不该说的别乱说。
就算外人再怎么落井下石,姚楚汐都不会像他们一样。
恨栾家的人很多,有一些不知情的只以为是栾家拖累了栾斐嫣,并不知她在宫里做了这么多的错事,所以当皇上将她做过的事公之于众时,可以说是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众人万万没想到,以贤淑示人的德妃,背后竟然这么阴狠。
处死她的几天后,姜昭仪等人都变了嘴脸,时不时的就来昭惜宫庆贺,送东西送吃食,差点堆满了昭惜宫。别的不说,就说姚楚汐被害时谁管过?哪个不是嘴角带笑的看着热闹?恨不得姚楚汐再惨一些才解气。
如今东宫德妃娘娘也倒了,她们没有谁可倚仗了,就算对姚楚汐再有意见,也只有乖乖做小伏低,来昭惜宫奉承。
而姚楚汐却不吃那套。
“韩尚宫,这两天我有些乏,再有来的您就给挡了吧。”
韩尚宫说“奴婢知道,您只管歇着,要不让蒋六跑一趟给您请个太医来?”
“不必了,歇歇就成。”姚楚汐说着被落雨扶进了里殿。
太和殿没一会儿也知道了这事,原先皇上还以为是她不愿意见人,不愿意应酬才使的法子,后来发现不是。
就算她再不想见,有很多人还是非见不可的,她不愿连累皇上被编排,就算是忍着难受为了他去相见他都信。
如今说身子乏累,倒是不免有几分真了。
“去太医院请个太医到昭惜宫,太医说什么了回来禀告朕。”
潘振安答应着,给段奎递着眼神,示意让他去。
这次来的人还不少呢,姜昭仪高顺仪和何婕妤许婕妤,赵婕妤称病没来,佟修仪和刘昭容这些天就来了这一次,送过东西就走了,也没说非要与贵妃相见。
一看她们俩就是明白事理的,若真是庆贺管人家出不出来呢?放下东西走就是了。
至于姜昭仪几个,可真是打蛇随棍上,眼下说什么昭惜宫的花茶好喝,竟然赖着不走了。
所以当太医和段奎一齐进来时,韩尚宫特意带着他们几人在茶房前走了一趟,就算姜昭仪她们再厚脸皮也能看得清楚,这装糊涂可行不通。
果然,高顺仪和许婕妤全适时的低下了头,装没看见,姜昭仪也拿个茶杯不出声,倒是何婕妤一根筋,小声的说“贵妃不能是真病了吧?我看见太医和小段公公进去了。”
要不怎么说她一根筋呢?此话一出,她们不走也得走了。
落雪和落霜一直在这儿伺候着,姜昭仪她们自知没法儿让她们装听不见,也只得悻悻的起身。
姚楚汐换了寝衣,躺在床上还没等睡着,就听见落雨的声音“娘娘乏累了几天了,原先以为是没睡好觉,可觉睡的不少也没见着娘娘精神,还是皇上能做主,娘娘不许我们大惊小怪的,还不许声张”
接着是几个人走路的声音,段奎说“娘娘一心为了皇上,怕皇上担心,这不,听说了这事皇上就派我们来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
栾斐嫣虽算是恶有恶报,但她死后这一个大烂摊子还得是皇上负责,就说那栾家那么大个宅子,还得归于皇家,几天的事处理下来,不见少反而还越来越乱,越处理越多一样。
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潘振安端上来一盏凉茶“开春易上火,皇上您注意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潘振安的手腕因为研磨而酸涩难忍,正要放松放松,就见段奎像被谁追赶着一般跑了回来。
刚要训斥他没规矩,只看他跪在地上先是磕了几个头,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分外扎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昭惜宫贵妃娘娘又有孕了!”
皇上一时间没听清,潘振安也同样,带着疑问问道“你说什么?说清楚些!”
段奎咽了口口水“奴才方才带年太医到昭惜宫,年太医诊出来贵妃娘娘有孕了,一月左右,所以这几天娘娘才觉得乏累。”
皇上和潘振安都呆住了,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好一会儿皇上才从震惊中醒过来,转而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兴奋和喜悦“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皇上,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拿这事框您啊!”
潘振安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拿过外服伺候皇上穿上,边忙边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吩咐抬轿的过来,皇上要起驾昭惜宫!”
不用皇上吩咐潘振安就敢私自做主,也能见皇上对这事是有多么上心了。
段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答应着退了下来。皇上用手轻轻的捏着拳头,提醒自己一切都是真实的。
自己挚爱的人,又要为自己孕育孩子了。
坐在御辗上他轻皱着眉头,心中又开始乱起来。
说实在的,姚楚汐刚生产大半年多,如今再有孕会不会对身子有影响?等见了年太医,一定要把这事问清楚。
就这么脑中乱糟糟的,什么时候到了昭惜宫门前皇上都不知道,只觉得平时常来的这个宫殿如今陌生了许多,大多数陌生都被一种欣喜替代,剩下的还有激动和担心,他控制不住想马上就见到她。
她一定也开心的不行,手忙脚乱的像极了他,回想她前两次有孕的那个样子,皇上的脸上隐隐泛起了一丝笑容。
绕过长廊进门,韩尚宫和落雨等人都轻手轻脚的,就连给他请安都压着声,韩尚宫上前两步提醒皇上说“皇上,娘娘睡着了。”
皇上了然,做了个不必说了的手势,独自一人掀了帘子进去。
殿中还是与云烟阁的摆设差不多,味道也很相似,皇上说不准为什么初次和她在一起时就觉得心安,心里头踏实,殿中有种暖暖的奶香味,她不喜熏香,这是她自己自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