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银光闪过，划过天际，穿梭在粗如大树的藤曼之间，跃过老农的身边，刺进那颗地瓜之中。

而后极速向下，回到了颜剑君的手上。他脸色一白，身躯摇晃了下，明显是精血使用过多。

他稍一思忖，就将手中的地瓜抛给了短尾狐狸。

“你的拿手好戏。”随后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这里就被砸成了一个大坑。

短尾狐掂量了下手中的地瓜，笑得极为真挚:“老伯啊，就这一个也不够烤的，不如炖汤吧。”

那老农稍许恢复了些神智，立在那儿也不动身，语气冷若寒冰道：“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但是先把那果子给我。”

短尾狐将地瓜投掷起来，来回渡步时，用另一手摸着下巴，作思考的神态。

“可以给你，但是要告诉我，百万年前到底是谁指使你们在此坚守。”

那老农嘲讽的笑道，直了直腰，伸展了下身躯。

“对于你们来说，这很重要吗？”

“哦，对了，这百万年的耻辱，确实是一代比一代还深刻。”

短尾狐停下了投掷的动作，直直的看向老农，似乎在克制着情绪。

无论是这百万年来，被压制的血痛历史，还是对大道无盼的绝望感。

都不是他这几句话就可以概括的，不过到了现在，他也能确认，目前为止这两重凡山的守山人，就是本土的生灵。

不过是得到了他们口中所谓溟主的恩赐，才得以获得这般力量与寿元。

短尾狐看向老农眼神中，难以掩饰的渴望，有些疑惑的看向手中的地瓜，这最多是用天灵土培育而出。

虽然对于他们大有用处，但这老农长久在此，想种些什么都有办法吧。

“我在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会叫它为赎罪果？”

老农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随后突然大笑起来。

“你们年岁尚小，未经凡尘，尽管心中一股豪气颇为真挚。但何曾想过，这红尘之人，幸福美满和生活贫苦谁会比较多些？”

短尾狐默然，他不是没有经历凡尘，而是这些经历并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所以体验从未深刻，也不明白身处之人的百般滋味。

“我身上有许多你们看不见的黑暗处，但我也并非时时刻刻是个恶人，那颗良心也长在胸膛里，在精神麻痹时我感知不到它的存在。可当我残害的那些无辜人，在我清醒的时候，却是无时无刻，一下又一下挠着我的心头。”

老农慢慢弯下腰，身子快折成两段一样，声音颤抖的一字一顿。

“疼......好疼。”

“我疯疯癫癫，少有清醒的时候，可当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就会去寻那赎心之法。”

老农凄凉的哭声悠然变得刺耳起来，夹杂着情绪不明的笑声。

“寻找了百年！”

“终于让我遇到了溟主，希望降临在我身边！”

老农的眸子中，闪烁着希望的亮光。

“溟主大人告诉我，只要种出这赎心果，就能除净身上的罪恶。我就能……就能不在背负这一切！”

短尾狐面无表情，眼前这人不值得可怜，尽管他在此耕种百万年，那手中的铁锄也挖不掉曾经的罪恶。

他将手中的地瓜抛向了老农，既然你要了却自己，我就成全你。

老农小心翼翼的连忙接住，脸上的狂喜带动着身躯都在颤抖。

好几次软了腿要跪在地上，又突然警惕的看向四周，双手捏得死死的。

直到确认他们没有争夺的意思，就连忙的塞入嘴里。

待吃下之后，老农狂笑不止，向着他们大喊着。

“不会在疼了！不会在疼了！”

身躯摇摇晃晃，最后摔在田土上。脸上的狂喜慢慢的凝结，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他看向天上的湛蓝的天空，轻声开口道。

“其实我根本种不出赎心果。”

“只是我一直在欺骗自己罢了。我的良心不安，总想做出补救，可一开始我就已经走错了。”

“老天爷，你给我框定了一辈子的错路。却没想到吧，最后一步的时候，我走对了，哈哈哈!”

老农身上开始燃烧，他在炼化自己，烧尽了所有的执念，最后化成了灰烬。

在这一刻，田土开始吸收这些灰烬，最后居然飞快长出了一颗白色圆滑的果子。

一道身影极速而来，顷刻间就将成熟的果子摘下。那人全身金光大盛，直接将手中正在形成的禁锢给震碎。

正是颜剑君。

“想来这颗赎心果就是心凡印，我收下了。”

在高行远想要动身之际，他早已经唤出了酒儿剑，借着剑势拔地而起。

高行远连忙跟了上去，只留下两只狐狸。

“好戏开场了。”

颜剑君飞过遍地枯树的大山，穿过天然的湖泊，直至接近一处山头半掩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