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走进去，赫然发现沂汤只剩下皮包骨，一旁放了四个瓷碗，但每碗里盛放的不再是清水，而是浊水。

沂汤双眼浑浊，气息绵长无力。

子受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大限到了？”

“是。”

沂汤点头。

“你选好继承人了吗？”子受又问。

商国王室一族的巫祭代代相传，代代指定。

沂汤抬手一指，指向了子受。

子受扭头看向身后，疑惑道：“没人在啊。”

“嗯？你要传给孤？”

子受指向自己。

沂汤颔首。

“你别开玩笑，我这王当的好好的，没兴趣当巫祭。”子受摇头拒绝。

作为商国巫祭好处是寿命悠长，但坏处就是要进这石屋，永远别想迈出一步。

“神庭已经消失了，以后，人族的巫将正大光明行走在大地上。”沂汤道：“王上，您也只有再收到巫的权柄，才是人族真正的皇。”

“你还能活多久？”子受皱眉问。

沂汤道：“十个月。”

“那继承人的事以后再聊吧，孤来是求你一件事。”子受道。

沂汤无言。

子受便道：“姜竹儿遭到了祟入侵，梦魇了，你知道如何解救吗？”

“谁？”

“我老婆，王后姜氏。”子受道。

沂汤道：“如果我没记错，那位王后没给您生下一子。”

子受点头，“实不相瞒，我们还没圆过房。”

沂汤道：“在您大婚的时候，我给她算过一卦，她的命相非常不好，我建议您换一个王后。”

子受轻笑一声，“你很在意王族子嗣？”

沂汤点头，“巫祭都是曾经的商王备选，受过正统的人皇教育。”

“那太好了，孤现在正式通知你，要是姜竹儿有个三长两短，商国王室就准备绝后吧。”子受道。

沂汤凝视着他。

子受嘴角噙着笑意。

“我可以为她算一卦，但天意不在，这卦像便难以看清。”沂汤道。

“可以。”

“算完后，您要成为新一代巫祭。”

“如果巫祭不受束缚，孤答应。”子受道。

找沂汤只是一策，子受真正的底牌，系统的“天机一线”还没使用。

不过子受很警惕系统的警告，轻易不敢乱用。

“可以。”

沂汤也答应了。

窸窸窣窣间。

沂汤从灯火照不到的阴暗处摸出一个龟壳。

“这龟甲是巫祭的传承之物，拿到它就是下一代巫祭。”沂汤道。

子受点头。

用眼神示意沂汤快点。

摇动龟甲占卜，沂汤没有起身跳舞，没有哼唱晦涩的古老歌谣，他只是仰头闭着双眼，手中不停摇晃。

哗啦啦——

几枚非石非玉的碎片从龟甲内掉了出来。

“她的魂壳被祟占据，已经不在体内。”沂汤道。

“那在哪？”

“在....阴司。”

沂汤深吸一口气。

子受目光死死地盯着龟壳和那堆碎片。

巫祭口中的阴司，便是修行者口中的幽冥鬼府。

但幽冥鬼府现在是空荡荡，十殿阎罗万年前就不见了踪迹，哪来的阴差勾魂给？！

还勾一个好端端，活人的魂？！

子受沉声道：“能看出那个祟什么东西吗？”

问题多半出在那个邪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