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壮脑中念头越转越快,这内官对于无后是大心病,屈六肯定是许了过继幼童的条件。让幼童改姓给内官传宗接代,这才让这群内官动心。
不用说,普通幼童这些内官肯定看不上,屈六定是许的宗圣泽的学童。那些学童全是宗圣泽精心挑选出的,长相清秀,聪明伶俐。日后读书明理,还有七殿下扶持,前途不可限量。
但这样的宝贝疙瘩,宗圣泽可能舍得吗?
是了,屈六耐着性子坐在这里,又是学口技,又是说张老头他们怎样,说了这么多,就是要拉我一起背这口黑锅。
而且这些学童成年后,七殿下要有大用的。光把他们培养起来,不知道要费多少心血,投多少钱财,费多少光阴。他跟张老头一开口就每人许两个,他屈六当这是大白菜吗?
不行,他屈六惹的祸他屈六平,我凭什么跟他一起担责?
郭壮脸色一变,拔腿就要走。没想到屈六早就盯着他,一见他色变,都不等他拔腿,一把将郭壮拦腰抱住。
郭壮急了:“这是你屈六的差事,做好是你屈六领赏,做错是你屈六挨罚,与我何干?你不好跟七殿下开口,难道我就好跟七殿下开口吗?”
“我屈六可不是为了我自己。”屈六双手把郭壮抱的紧紧的,仰头喊道:“如果没有这些老内官,你这么大的染坊正常开工都困难,更别提短时间能建起来。误了七殿下的大事,你郭壮有何面目去见七殿下?还不如主动跳到江里留个体面。
而且我听说,七殿下计划买下好几个工坊,到时你怎么办?今天我还费尽心思将他们送过来,给你用的试试。你凭良心说,他们干的怎样?是不是七殿下想要的?”
郭壮一愣,向张老头望去。那张老头斜眼看他,冷冷问道:“郭壮,老头我干的好不好?”
郭壮连忙摇手:“非常好,非常好,只是....”,郭壮左右看去,发现大门和窗外各站一名精壮小伙,正是刚刚挑选出来的持杖,不知道什么时间来的。
郭壮苦笑不已,张老头的道理,将能逃的地方堵的严严实实。
讲不过呀。
郭壮顺着窗口向外望去,地上已经用石灰画出要挖掘的地方。一队队工人在那里挖着泥土,另外有人将挖出的泥土,送到老内官要求的地方堆积起来,准备搭建码头。
每送一筐合格的泥土,老内官就会发一根签字的竹签记工。整个工地运作的井然有序。
怎么办呢?郭壮十分为难。
凭良心说,这些老内官真是宝贝,应该尽全力留下来。
但这不是简单的过继问题。以前不是没有内官买过幼童过继,但结局大多不理想。内官死后,过继者反悔,恢复原姓的比比皆是。
还有许多老内官,挨那一刀的时间过早,阳气不足,都不等过继者长大就死了。
这些老内官,能看中宗圣泽的学童,就是相中了七殿下的年纪。他们多半想:七殿下如今才十五,肯定能让各位内官的贤孙开枝散叶,不改回原宗原姓。
这就是最麻烦的,要七殿下舍得学童的同时,还要以信用背书。
思前想后,郭壮把心一横,心中有了主意。
郭壮拍了拍屈六的胳膊:“放开,我不走,我跟张老好好谈谈。”
屈六喜出望外,伸直袖子在郭壮身上殷勤的拍了拍,好像他身上脏了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