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目前呢主要的研究方向就是药物，啊，各位需要实验室的申请，大家齐心协力，好吧，啊，散会。”周祖浩紧接着说道，不给林光叫板的机会。

“一群老古板。”他心里暗骂，左手拿着注射器，右手用力摁住实验白鼠，将需要测试的药物狠狠注射进去。

待他拔出针头，接下去，就没他什么事了。

“嗡”一旁的手机亮了，他摘下手套去查看：是小薇。

小薇：“我好像发烧了。”

林光：“要我回去吗？”

小薇：“不用，你忙。”

林光：“我这边空，马上回来。”

他切屏到聊天框“byd周祖浩”——刚改的，跟他请过假，“反正，”他这样想，“研究经费肯定不会拨给我，我在这里，不过是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的差别罢了。”然后离开实验室。

这其实不太能怨周祖浩，当时，林光的发言大致是这样的：“我认为，可以做一个辅助设备，代替传出神经的效用......”在场开始有人私语起来，“首先切断退行的神经纤维，然后用纳米针穿刺皮肤，直接连接前角和效应器，这样，用微电极监测信号，处理后传导——什么，有风险？当然有风险，但是这样的装置一旦问世，除了ALS，其他的运动神经元疾病都能被治疗——费用太高？我们多花一点，患者就能少花一分......”林光坐在电梯里，这时又回想起来。

诸事不顺，内心愈发烦躁。

他大步流星地奔出口而去，“林光，”一个清亮的女声呼喊他的名字，他扭头看去，是徐呦呦，她穿着白大褂，气喘吁吁地跑到林光面前停下。

林光停下脚步，而没有说话，皱着眉，手插在口袋里。

“那个，组长让我来告诉你，”她撩开额前的发丝，边回想边说：“他不是不支持你的想法，只是风险太大，担不起这个责任。”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她朝林光翻了个白眼，对这样的疑问有些无语，“反正他就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棒。”说到这，她抬起头看向林光，流露出钦佩的目光。在来这里之前，徐呦呦就正在研究生物机械，也设想过用机械代替神经网络，但仅限于想想。不过，在会议上，她终究还是退缩了，转而支持保守派。而在听了林光的发言后，她感受到他似乎有周密的研究计划。

“我去跟组长说说，看看能不能......”“哦，你去吧。”话音未落，林光便敷衍道。他知道，徐呦呦能说服周祖浩的几率比生化危机爆发还要低，她的行为是徒劳。

林光转身就走了，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一心回家照顾何薇。

他走出研究所，正午十分，而气温格外适宜，随意找了辆车，车是无人驾驶的，他拉开车门进入，然后刷上自己的ID卡——作为研究员，科技新区的无人出租车免费。

确认地址后，车子启动，他看着窗外飘浮而过的树坛，自言自语道：“感觉科技新区人很少，是错觉吗。”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打算小憩一会。

平静的水中，一只腐烂的手划破蓝色的水面，扒住泥滩，几圈惊波，彻底从水中爬出。

几缕绿藻、缠在他的肩上，几颗藤壶挂住衣服的破洞，又仿佛已与他墨绿色的躯干融为一体，破败的皮肤中汩汩流淌出的幽绿色的水，是散发腐烂气味的源头。整个是一具腐尸，胸腔大开空洞，边沿却有着一圈倒钩状的角质物，就像灰鲭鲨的牙齿，裸露出的大块肌肉仍然突突跳动。蹒跚着前行，而越走越快，令左腿上的固定架吱吱颤响。待他走过泥滩而来到水泥路旁，从大地中爬出屡屡藤状物缠上他的下身。他凭此开始滑行，沿着朱豪离开的方向疾速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