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神色平静地在笔记本上敲击着文字,双手不再像翻飞的蝴蝶,而像迅疾的风,要急着去证明些什么,她写道:
皎洁的月光洒满香樟树,香樟树的叶子在婆娑的树影中轻轻地摇。调皮的香樟树有一大枝干弯着腰探出了墙垣,张望巷头过往的车辆。探出头的香樟树影里隐了一个提着大行李箱的女人,同样是不断地探头张望巷头过往的车辆。
终于一辆黄色的士停在了巷头。和勤奋抱着熟睡的玥儿,萧颖搀着和母小声说笑着走来,还沉浸在刚结束的雅蓝家的宴会里。锃亮的月光散在和母舒展的眉梢,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和勤奋笑眯眯地听着她俩细语,月光拉长了三道悠闲行走的影子。
隐在树影里的女人小心翼翼地移出树影,这是一个小巧的女人,个头不高,身材匀称,齐肩直发,涂了大红色口红的嘴唇在月下格外地显明。和母显然吓了一大跳,紧紧地握着萧颖的手,看向和勤奋。
“妈,我的工作又调回上泽了,下了火车,就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一晚上了。”
和母紧蹙的眉头从这一刻起就不曾展开,她拉着萧颖,径直走进院子,对萧颖说:“相信我儿子,相信他。”
“玥儿这么大了,妈来抱吧。”
“她睡着了。”和勤奋也蹙紧眉头,很怨恨地瞪了她一眼,进院子里了。
很显然,这是玥儿的生母何美丽。她赶紧提了行李跟大家进到庭院。
萧颖眉头同样紧蹙,她知道自己是最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尤其要争取点什么的时候。
“有话明天再说,都先休息吧,今天太晚了。颖是玥儿新妈,勤奋把玥儿抱我房间,何美丽你去你女儿房间睡。走,我领你去你女儿的房间。”和母怨怒地面向何美丽说。
“妈,给您老添麻烦了,我在上泽没有朋友亲戚,只有玥。我知道我落到今天这地步都是我的错,我想好好看看孩子,绝不给大家添乱。妈,您身体还好吧?”何美丽极其讨好地紧跟在和母身后说道。
“只是调回了工作?要两地跑吗”
“不跑了,妈,我单身了,我要在上泽安家,方便照顾玥儿。”
何美丽的这些话不仅说得和母心里七上八下的,也都一字不落地落在了走廊另一头的和勤奋和萧颖的耳朵里,和勤奋一阵慌乱。
……
“你干嘛不早早地把她打发走,看孩子啥时候不能来,还把行李都提来了,这是要住一段时间吗?这女人不简单的,你又不是没领教过。颖身子这么重了,有点情绪波动咋办?你是木头啊?”和母用力推醒熟睡的和爸埋怨道。
“我笨嘴笨舌地,不知道咋说。你们都去吃席了,我一个人没开灯在院子里纳凉,听到她推门喊人,我就溜进屋睡了。你总是有办法的,相信你老太婆,先睡吧,明天再说。”
“哎……”
“哎……”
……
“这是玥儿的妈,自从6年前走出这家门还没回来过。”和勤奋握着萧颖的手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看看孩子,就会走的。”
“嗯,睡吧!”
……
此夜,和家宅子里的女人们的心如屋外的虫鸣一般聒噪。
锃亮的月亮把婆娑的树影洒在萧颖头顶的窗户玻璃上,萧颖侧歪着脑袋看向窗外的月亮。锃亮的月亮把周身深邃的天空映了一大圈白光,好美。清冷的月光总能平静萧颖心头纷乱的情绪。和勤奋伸过手紧紧握住萧颖的手,另一只手搭在萧颖的腰上,轻轻拍她,摧她入睡。
雅蓝回想她在那个贫乏的年代,大学梦被断送了,漫步在大学校园绿荫下成了她可望不可即的梦。她在婚前更是没有体验到表白或被表白的美妙,甚至是恋爱的经历都没有就步入了婚姻。而那段婚姻又是那样的不堪回首。
她也不曾忘记她在五川那座大山里不幸的婚姻以及那个被蹂躏的夜晚。但她对那方土地依然充满热爱。
穷,只是生活的一种形态,正因为穷,她才经历了很多别人感受不到的感受。对于跟金铜锣这段不幸的婚姻,她也知道是自己不曾有过一分一毫的努力,是她一直在逃,她不抱怨任何人。
她感谢所有的经历,无论怎样的经历都是她生命拔节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