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胡婆子领了一群小丫鬟和小厮上前,向崇月回禀“姑娘,按照您的吩咐,奴婢紧赶慢赶,算是没耽误事。”
崇月扩建了主屋,以及徐亭奕所在的院子,这也就意味着,这两个院子里,所需的做重活的小厮就多了起来。
因着都是些半大,且在外间做事的小子,崇月在胡婆子的引荐下,略微看了看,就全留下,一一吩咐了听候,跑腿,看门等差事,就让他们下去了。
丫鬟们有大有小,还有几个已经嫁过人,却遭了难才卖身为奴的女子,崇月见站在最头上的一位,大约双十又二三的高挑女子,抬手指了指“你,上近前来。”
“见过姑娘”胡婆子因着敬儿的事,吃了崇月好大一番的排头,再也不敢有怠慢不担当的情况,所以这批丫鬟,她是尽心竭力的培养,各个都礼数周到,不会有错。
“叫什么名字?”崇月见她眼神沉静无波,像是个经过大风浪的“为何会卖身我府啊?”
“奴婢名叫玲玉,是苑州人士,今年二十三岁,五年前嫁了人,生了孩子。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苑州从三年前就有过一次大旱,当时就死了不少人,元气大伤。再来去年夏,莫名起了瘟疫,苑州城北最是严重,十不存一。奴婢家中,因着早年买药行医,积累了一番家业,公公和夫婿都是大夫,对瘟疫虽无治疗之法,但也是小心防御。一直到去岁年初,家中还算平安,只是…”说到这里,即便是早已经撕心裂肺无数次的她,还是哽咽的流下泪来“奴婢的家人,被暴民冲击,我父,公婆,夫婿,叔侄,姐妹,小姑子都,都被暴民打杀害死。奴,奴婢与母亲和幼子,因躲进仓库下面的密道,而侥幸留下一命。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而房子也被一把火烧尽。等瘟疫得缓,奴婢更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本想来金陵寻亲,但是亲族却关门不见,奴婢也不愿拖累他们。但是,母亲老迈幼子还在蹒跚,老天既让我们活下来,自不会让我们饿死。于是奴婢自卖为奴,用卖身钱,在京郊为母亲和幼子寻了一处安身之所。”
“竟是如此”崇月面露同情,但心底,却一片寒凉,苑州只离金陵不过一百里地,那边惨状,她自然是知道的。
但,玲玉的遭遇,全是人祸,至于祸首是谁,崇月也不愿费神去想“那些暴民,是何下场呢?”
“奴,奴婢…”玲玉本想说自己不知道,但是她瞟了一眼崇月的眼神,却见她虽然满脸慈悲,眼神却寒冷敏锐,洞察了自己的一切。
“哎,你看我这问的是什么傻问题,你一妇道人家,自然是不知道的。”崇月见她犹豫,主动岔开话题“也算是个可怜人,行吧,来我院中伺候着,先从二等侍婢做起。原本二等侍婢是每月两日休假,月薪三钱银子。因着你还有老母幼子照顾,我格外允你每月休四天,但月银降为两钱八吊,这样既能让你在家中有事时,可时时照应,又因你多两日假却少得两吊钱,不会被府里其他丫鬟婆子嫉妒。若是你想多挣钱,就还是按原样。”
“奴婢多谢姑娘体恤,奴婢依姑娘的吩咐。”说着,玲玉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谢了恩。
崇月当着人前,做此番善举,想来不用半日,就能够传遍全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