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模模糊糊地只听清了这几句，随后那老头就直起身子，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案发现场。只留下半截身子在蹲厕间内，半截在外瘫在一滩尿液上一脸销魂还没回过神来的黎子虚。

过了些时候，黎子虚终于回复了些气力，他努力扶着身侧的门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洗手台前打量了一下自己。随后把脸上的呕吐物洗掉，把衬衫上沾到的部分也稍微清理了一下。随后他低下头看了下自己潮湿的西裤，拿出小包的纸巾抽出一张，稍微尽可能地擦了擦。

努力收拾收拾过后，稍微平复了心情的黎子虚走出厕所，走回到电梯前按下了按钮。虽然还是没有太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决定去一楼找这栋写字楼的保安调监控看看这老头还在不在这座建筑里，随后再报警。黎子虚是一个蛮怕麻烦的人，网购买的东西不合适很抵触退货，点到难吃的外卖也懒得给个差评，感冒发烧等等从来都是硬撑着拒绝去医院，对于一些他觉得有的没的要浪费时间的琐事他往往都选择息事宁人，哪怕其实他的时间自己也没觉得有多少价值。但今天这件事让他感觉极其的不爽，倒在自己尿泊中的那个慌乱的自己估计要永远烙印在记忆殿堂的最深处了，此等奇耻大辱，绝对不能就此了事。

“叮——”

电梯到了。收起思绪，黎子虚走进了电梯。

“今天什么情况，一场艰难的面试以后居然还遇到了这种事情。等会查了监控报了警以后去喝杯咖啡补充一下精力吧。”

电梯缓缓下行，黎子虚平静的叹出一口气，独自在电梯里来回踱步，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着。他稍微有些意外在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之后自己的反应和处理居然都保持着如此的平静和淡定，与往常那个丝毫小事就容易懊恼不已的自己判若两人，但他没有太过追究，只是任由大脑放空，一边发呆一边在电梯中来回踱着步。

“艰难指的是刚刚这场甚至连理想薪资都没有被问起的十五分钟不到的面试吗？”

一个空灵的女声带着戏谑的语气忽然在黎子虚的耳边响起。

黎子虚闻言一怔，停下脚步，左右环视电梯。

可电梯里空无一人。

“嘻，不如来做姐姐的助手吧，面试绝对不会比刚刚的更艰难哦。”

黎子虚用视线把电梯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洗了个遍，却找不到一点异常之处，且这第二句话的出现让他意识到那个声音更像是从自己的喉咙里传出来的一样，嗡嗡的低鸣从喉间传至大脑，清晰无比又带来一点点的晕眩感。

“所以现在这是又撞鬼了？还是其实一切都是我今早咖啡磕多了吧？”

人类面对未知本能的畏缩让他顿感恐惧，一种冷颤的感觉从脊柱迅速自下而上传来。但是也许是因为这个空灵的女声听上去有点御，他觉得还蛮好听的，总之黎子虚还是稍微克制住了恐惧，意外地保持着冷静，没有太过慌乱。

“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对黎子虚的回应，那个声音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笑话一般克制不住的笑了起来。笑声持续了许久，才勉强收住。

“哈哈哈......嘻嘻，这句话蛮有意思的。我很满意，那就算你过了笔试好啦。”

黎子虚一副不知该作何反应的表情，茫然地左右环视着电梯间。他意识到大概是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了，但出于不能坐以待毙的自救精神，还是努力地在四周试着寻找着能解释眼下情况的线索。万一是自己看漏了什么东西呢，黎子虚还是努力想用常识去解释这变故。

可这时，电梯门右边的墙壁如同平静得湖面上泛起涟漪一样，银色的不锈钢墙面泛起了摇晃的波纹。黎子虚抬起头，电梯顶端的数字还在慢慢的减少着，体感上电梯也依然还是在向下运行。他转头看去，那个波纹晃动得越来越快，逐渐像是一个漩涡一样汹涌得旋转起来。

一阵干涩的风从漩涡中心吹来，没有颜色却似裹挟着许多看不见的细沙碎尘一般扑面而来。黎子虚感觉像是被抽走了水分一般顿觉嘴唇干涩，他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只能听见呼啸的狂风在狭小的电梯间里咆哮着。狂风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电梯间不断旋转着，不断有细小的颗粒感摩擦撕扯着黎子虚的身体。

黎子虚想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勉强睁开眼在指缝间模模糊糊地观察着周围，只见那个漩涡中心逐渐有褐色的光芒闪动，且其周围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一道道龟裂的细痕，每当光芒闪烁一次，那些裂痕就往外蔓延扩大一圈，几次呼吸间裂纹便已经爬满了整面墙壁，正向着四周的墙面蔓延，整个电梯间形同烈阳暴晒下开裂的黄土地一般。

“然后，这个小家伙就当做你的面试吧。姐姐对你很期待哦，加油加油！”

分明黎子虚的双耳已被不断席卷呼吸的风号给完全占据，但这个女人的声音还是振动着从喉间传至了大脑。只是眼下这突发的一系列不知始末的状况，加上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女声半欢快半戏谑的语气让黎子虚有一种强烈的蛋疼感。

也许是自己老是自我怀疑的某种精神病终于有可以用来确诊的症状了？但是精神病不应该不会觉得自己是精神病吗？

当龟裂的细痕爬满了整个电梯间的时候，一颗如高中生装满作业书包大小的赤色蛇头从那褐色的光芒中探了出来，睁着巨大的蛇瞳打量着黎子虚，口中鲜红的信子像是在饭前祷告一般嘶嘶跳动着。

黎子虚猛的下意识往后扎去，慌乱地贴在身后的墙上试图远离那条赤蛇。他似乎已经接受了眼下的状况或许就是自己精神病发了，内心也没有太多精神上的慌乱，但是出于对蛇鼠毒虫生理上的厌恶，还是下意识的有些腿软，不受控制地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那蛇向前探出身体，缓缓从光芒中伸出了赤色与褐色交织的碗口大的躯干，随之露出的细长蛇身上竟还有如同爬行动物的爪子一般的脚延伸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一对灰色的禽类双翼依附其上。不多时，那怪蛇的身体就全部从褐色光芒中伸出，它弓起身子，将近四五米的蛇身盘旋着几乎占据了整个电梯间，三对怪足或抱于胸前，或舞于腹间，两双鸭子翅膀大小的灰色双翼缓缓扇动着，一对蛇瞳高高的扬起，从上而下阴冷地俯视着缩在角落里的黎子虚。

黎子虚身体不住的颤抖着，他抬起头，对半空中的蛇瞳对视着。但见巨蛇突然信子一吐，猛地张嘴向下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