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栋大楼的楼体结构和楼梯结构都堪称复杂，但想从六楼去往顶层，只有两条路。

一条就是嵐雨屋子旁边的铁板楼梯，还有一个在大楼内部，是水泥楼梯，但有道门把出口封住了。

二人“噔噔噔”地走上铁板楼梯，来到了天台之上。

早晨的风清凉地吹拂而过，鸽群叽叽喳喳地叫着，见到白鸟和嵐雨上来，有部分短暂起飞转挪到了远处。

留下来的，都期待着白鸟的爱抚。

白鸟微笑着摸了摸它们，然后又走向自己的屋子。

整个天台就只有这一个屋子，和那道被封死的楼梯连着。

进屋前，白鸟再次转身问道：“如果证明了那份遗嘱是假的，那么你会接过位子吗？”

嵐雨有些无语了，给了白鸟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白鸟眨了眨眼，开了门，走进去开始翻找东西。

嵐雨的眼神瞟向一边，只要张楼主没有指明他做楼主，那么他是不会做的。

如果非要选一个人，嵐雨现在觉得，白鸟倒是蛮合适的。

——如果遗嘱是假的，张楼主也没有任命我的话，就让白鸟来当吧。

起码他和白鸟还算比较熟，至少不会某天嵐雨从学区回来，他翻脸不认账了。

旧街的人和外面闪夜的人，都挺互相抵触的。

富人区不怎么接触，大家反而没什么情绪，对于商业圈的人，哪怕是条狗路过旧街门口，都得被大妈唾上一口。

学区和商业圈的处境差不多，不过有些人还是期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考进学区，借此来改变全家的命运。

可惜，全都以失败告终。

至此，旧街的人更是明白真正的“闪夜”对于他们的排斥，他们也鼻子一横，不再祈望去接触闪夜，而是走向更南边的津潭市。

虽然繁华程度比不上闪夜，但津潭没有那么排斥旧街，只要肯出力，那么他们就愿意给你工钱，这也是旧街最近几年新走出来的路。

以前旧街孩子长大后的选择，无非就是留在旧街继续生活，或者去九龙打工。

九龙和旧街，都像是被“闪夜”所抛弃的孩子一般，谁也不嫌弃谁，但谁也别抬举谁，自个儿什么样，自个儿都清楚。

张楼主的生性豁达，也体现在这个地方。

他知道了嵐雨向往“学区”之后，并不反感或反对，甚至支持嵐雨，为他搜寻来许多书籍，让他通过书本，尽可能地认识这个世界。

嵐雨很爱读书，读起书来，虽然他的身体依然在那间破破烂烂的旧街小屋中，但他的神识，似乎已经随着书本指引的方向，在世界上翱翔了。

但……

当他读完书，心情愉悦地来到旧街出口时，看到面前的闪夜城，看见商业圈。

他就知道，那些书本也已经过时了。

闪夜的发展，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甚至连旧街出口能看见的商业圈，都只是闪夜的冰山一角罢了。

嵐雨每次驻足在那，都感觉，前方的那个美丽、绚烂的世界，不是属于自己的。

他和闪夜，隔着一道不到十米的街道。

这十米，隔了一整个世界。

闪夜拒绝旧街工作者，但学区似乎没有这个限制。

每年的招生广告，都能贴到旧街出口。

旧街的人起初看到那一张张“学区”的招生广告时，心中充满了希望，好像学区还没有完全放弃他们，闪夜，还有一份他们的位置！

但一年又一年，始终没有人考上。

大家的态度也转变为：那只是一个逗弄小丑的幌子罢了，是对他们的嘲讽。

不过……一年又一年，始终也有人去考。

大家嘴上不明说，但心里却也充满了对那些“期望考上学区的人”的嘲讽。

——如果我考去学区，楼主是梁虎的话，会接纳我回来吗？

嵐雨思考着，这是一个问题。

楼主的思量方向，自然也就是全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