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们不再去寻找那些有趣的地方与景观,只是在桥上静静的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她挂在高高的扶手上面,她是第一次在这样高的地方去看自己所生活的地方,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在自己的瞩目下,下面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运动都清楚的被她看到,就连那平时看着无比的高远的巨大楼房好像都不是那么遥不可及。那新奇的感觉让她久久的没有移开视线。
一直到他再次拍了拍她的头,她转过头才发现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冰淇淋递给她,她从未接受过别人的东西,看见她有些慌张的样子,他才有些好笑的开口:
“请你的,在外面不用把自己当成工作似的,坦率的收下那些请你的人反而会更开心。”
她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冰淇淋很凉,在嘴里融化的感觉好像是一层层泡沫,甜腻在炸开后迅速的随着温度蒸发。最后只留下一丝的清凉化在嘴边。
“谢谢你,很好吃。”
卡恩格安只是笑笑,再好吃也不是他做的。两人就挂在这桥上看着这陌生的城市,一个刚来这里不足一月,一个刚出生就在这里度着自己人生,共同的是两个人对这里都不熟悉。
“先生,为什么想到要带我看这城市呢?”
这倒是个熟悉的问法,他心里想着,却只是想着没有说话。
夏莉雅看着没有不言的他,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过于亲近与冒犯,她低垂着头不敢再说话。日暮在这时,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古怪,夏莉雅想要说些挽回些什么,可是每当话到了喉咙了又被卡着回到肚子。
她感觉自己搞砸了,或许搞砸的不仅是一次出行,也是与别人的关系,橙黄的阳光撒到她脸上,却只觉得落寞。黑夜的一角开始游行,它极缓慢的蠕动一点一点的蚕食着最后的余晖,过不久就是黑夜。
她抬头想要再看看最后的阳光,这时她才发现他转过头好像盯着自己好久了。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卡恩格安才笑出声来,他来到有些懵逼的夏莉雅身后用双手捂住她的脑袋。
一个稍微有些重量的下巴抵到她的脑袋上面,似乎从未感受这样的情景的夏莉雅心里生出一丝慌乱。他捏着她的嘴巴将她的下巴抬高,那睁大的眼睛水汪汪的清澈样子透露着一些迷茫,她看到那个男人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正在看眼前的日暮,看到他的脸颊上的一丝沧桑还有从未退却的热切。
“为什么想要带你去看这座城市呢?大概是因为我想看你,所以我便陪着你罢了。”
他的眉眼勾起一丝笑意,好像是欣赏眼前的日落,又好像是享受这份可以与他人分享的时刻。
或许在这场虚假的城市行中,心不在焉的不仅是第一次出街的夏莉雅,还有一个心怀不轨的老男人。不过最后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最终记住了这个城市,这个她生活了一生还未完的城市。而他终于了解了这个女孩,这个淡漠的让人猜不透心思的女孩。
可惜在这片星空下,留给对方的都只剩下虚假,有些时候一些看似像是情话的话语,往往透露着一丝真诚。
也许他们都明白的,他们两个一直待到夜空完全降临。走之前他对夏莉雅说想要送送她,她没有拒绝。
一直到酒馆的门口,夏莉雅才回头,见到她回头他笑了笑。知道到了告别的时候,这次对于他来说收获颇丰,他心情十分愉悦,那份笑容在旁人看来无比的真诚,一直低垂着头的夏莉雅也扯出一次笑容,可是这笑容不知为何好像带着些萧索的意味,这次是她先开的口:
“先生,今天谢谢您了。”
“不用谢,只是各取所得罢了。”
她的手已经搭到了门把上面,可是在进去前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先生,您觉得今天的落日怎么样?”
“很美,因为…有你在。”
门随着门闩的转动缓缓开出一条缝隙,她的半只脚探进里面,动作微微的停顿了一下,最终她还是在相互道别后慢慢的进去然后关上门。
男人回头走向了黑夜,这样的城市即使到了夜里依旧繁华,可是这片路上只能远远的观看那美好,有些萧索的风吹起了他的衣摆,整个人宛如成为了灯光下面的一道黑色剪影。
一张纸稀稀拉拉的从那飘动的衣摆下面掉下。
他眼神微微一滞,伸手抓住了它。然而风儿依旧席卷,将那折好的纸吹的哗哗作响。一个冰淇淋的图案上面被写上了几个字,他将纸缓慢的展开,一段话呈现在上面:
“可是,为什么你眼中没有我的身影。”
看着那纸上的笔迹他迟迟未语。
其实卡恩格安没有告诉她,日落与夕阳都不真实存在,因为这个城市的天空,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