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 灯会(2 / 2)妙言道首页

“顾文庸作为互市监,与胡商往来甚密,暗地里也参与了不少生意,这几年赚得盆满钵满,不满足于眼下,本也是情理之中,可他贪心太过,触及到了一些不可说之人的利益,叫人给下了套。”焉与继续道:“后来顾文庸也有所察觉了,若是及时抽身尚能止损,却怕日后在京中跌了面子,影响到与洛阳曹氏的婚约,硬要打肿脸充胖子,险些人财两空。”

“这么严重?”

“我虽不了解,却也知生意场的复杂,背后的关系网更是盘根错节,顾家来京不过十年,基业不稳,又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眼看就要穷途末路,却叫顾惟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说到这里,焉与停了下来,只是看着之露白。

之露白警觉,却不敢相信:“我?”

焉与点了点头。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猜测,或许是他知道了何老夫人的宿疾是叫道长你给看好的。”

之露白忽然回想起那一日顾惟撞见何老给自己送年礼时,脸上那副殷切、又强忍着兴奋的神情,许是那时起,他就已经动了心思,想到这里,她喃喃道:“可这些,何老都未与我说过。”

“你不了解何老这个人,他行事向来如此,只是他也没能想到顾家这次惹的麻烦这么大,差点把他自己也搭进去,好在这时白舍尔回长安了。有白舍尔出面,顾家虽不能说完全缓过劲来,好歹也能渡过眼前危机。”

怪不得宋小桢会对自己百般奉承,之露白还以为是澹台瑛的缘故,如今想来,着实有几分可笑。

焉与见之露白脸色愈发难看,试探着叫了声:“之道长?”

之露白回过神,再朝那浓情蜜意的二人看去,只觉得顾惟的那副风流皮囊下尽是蛆虫,直叫人恶心,而他身侧的澹台瑛还是一脸天真烂漫,就连蛆虫要爬到自己身上了都浑然不觉。

“阿瑛知道吗?”

焉与摇了摇头:“这我不清楚。”

“得让她知道。”之露白切齿道:“顾惟这个人不坦荡,不能嫁给他。”

“她与之道长相识不过月余,与顾惟却是十多年青梅竹马的情意,如果之道长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她,倒不如不要让她知道的好,否则只会让她难做。”

“你倒是会替她——”之露白回过头,见焉与还在看着那边,顿了顿道:“着想。”

焉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默默垂下脸。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正别扭着,之露白脚边不知从哪跑来一只乞食的小狗,呜呜咽咽地摇着尾巴。这小狗看着不过一两月大,瘦得皮包骨头,十分可怜人,之露白便把先前没吃完的醴酪喂给它。

之露白看小狗吃得泪眼汪汪,再一抬头,焉与一双眸子竟也亮晶晶的。

“之道长既对顾家的事不知情,我会寻个时机和阿霍穆讲明,是他误会你了。”

“不必了。”之露白不在乎地笑了笑,又道:“你可好利索了?”

焉与赧然点头:“还没好好答谢之道长,我——”

“道谢的废话就省了吧,我可不是找你邀功的。”之露白摆手,过了片刻,又正色道:“你们的事,我不好多问,但你自己还是小心些,可别再被人扎成筛子了。”

“我会小心的。”

“那就好。”

之露白别过焉与,便兀自往回走,恍惚听得身后澹台瑛在唤她,可她却没有回头。

回到小眠馆,迎接之露白的是小鱼的一个猛扑,接着便是振聋发聩的嚎啕大哭。

小鱼鼻涕眼泪的蹭了之露白一身,她心里膈应得慌,可看她实在伤心,又不好发作,只能那么僵在那里,仿佛是根没有感情的木头桩子。

看得出来小鱼是精心妆扮过的,脸上脂粉虽已哭掉了大半,却还是残存了些面疙瘩,身上穿的是崭新的襦裙,很是艰难地勒出一道沟壑,头上足插了有五六七八根簪子,胳膊上也戴了一连串的镯子,估计是把全部家当都安置在身上了。

小鱼好不容易哭累了,放开了之露白,可那鼻涕还拉着丝,一抽一抽道:“他不愿意跟我好。”

“你说谁?”之露白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鼻涕有些干巴了,弄得衣领也黏糊糊的。

“焉与。”

之露白错愕:“焉与?”

小鱼使劲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焉与?什么时候的事?”

小鱼扁了扁嘴,又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