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默后，林星见成功江那些不利于公司利益的想法驱逐干净，他指着天花板问：“这房间有几个摄像头？”

“我们帝企鹅公司从不监控员工私生活，大楼所有房间里都没有任何监控设备。”

没有监控设备？

林星见露出一丝苦笑。

这年头的员工和公司可都是签了终身卖身契的，无论时间、知识、技术、生命都属于公司财产，无时无刻不在监控之中。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也曾天真认为房间是自己的私人领地。

直到有一次偶然间闯入公司内网，才发现那个可怕事实。

林星见自己房间里就隐藏着8个不可拆卸的监控设备，无论他吃饭工作洗澡睡觉，都有一双电子眼默默注视着他。

他不知道什么人会查看这些视频录像资料，但他确定泰瑞尔公司所有员工都活在这样的监控下，越是高层人物越是如此。

他有理由相信，这栋大厦里每个房间也有隐蔽的监控设备。

只不过眼前这位保安没权力知道这些罢了。

帝企鹅公司能垄断全球游戏业务，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相信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公司尊重员工隐私，不如相信这个世界有真正的自由平等。

“如果房间里有视频监控的话，那这个案子会简单许多，你确定这里没有？”

“我在这工作了十八年，是你清楚还是我清楚？”莫顿吐出一口烟雾，对他的问题嗤之以鼻。

“行吧。”

林星见没工夫和他掰扯，摆摆手道，“去看看那位可怜的仿生人。”

……

电梯再次向下，一路来到最底层。

云景大厦位于银座商圈，是新东京最繁华的地方。

灯火通明的无人街道上，巨大的全息影像广告在头顶闪烁。

这儿是帝企鹅公司的主场，一群蠢萌蠢萌的小企鹅在冰雪世界里嬉戏玩闹，周边是浓妆艳抹的艺伎在表演、全副铠甲的武士在决斗、宇宙大和战舰在开火、虚拟偶像团体在卖力唱跳……

哪怕没有任何观众，它们也永不停歇。

色彩斑斓的光污染看得多了只会令人生厌，但各大公司的广告部门显然不这么想，他们纷纷将这里当做了宣传战场，认为只有在这里站稳脚跟才能彰显他们的实力。

一艘激战中的轻型战舰从林星见身旁掠过，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咆哮：“我们需要你，英雄！”

林星见回头看向它时，那艘战舰绽放成一片绚烂烟火。

“《神圣群星》，我们公司跨时代的星战游戏。”莫顿得意地咧咧嘴，“怎么样，还不错吧？”

“蹩脚的把戏。”林星见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我玩太空游戏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你这吹牛皮的功夫真和你们公司广告一样厉害！要我说，世界上根本就不该有什么仿生人，这些愚蠢的铁疙瘩只会抢我们的饭碗！我要是图灵警察，肯定把你们都给……”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这年头能活着就不错了。”

林星见环顾四周，看到道路绿化带边缘拉起了警戒线，一块黑布下盖着什么物件，淡蓝色电池液淌了一地，在路灯照射下散发着诡异光芒。

他快步上前，没有贸然拉开黑布，而是从角落一点点往里看。

人造皮肤下是铬合金骨架，经络血管被金属导线替代，心脏是电池，五脏六腑是集成化一体的运算核心，大脑里有感官系统、存储系统、情感模拟系统以及动作反馈芯片。

各式各样的器件浸泡在意义不明的粘稠液体里，彻底扭曲变形，唯独那张模式化的面容依旧温柔可亲，用茫然的眼神注视着他，似乎在问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打算看看那颗人头吗，穴居人？”

“你他妈不说话能死？”

林星见从仿生人额头暗格里取出存储芯片，黑匣子藏在更隐蔽的后心处，需要用特殊手段摘出，看起来也完好无损。

有这两样东西，售后部的专家们能找到许多有用的信息。

至于那颗抱在怀里的头颅……嗯，不看也罢。

“现在你该信我了吧。这就是一次蓄谋已久、手段残忍的谋杀！这事情如果被媒体抖出去，你们公司怕是会直接破产倒闭！”

莫顿长长吐出一口烟雾，不自觉地摆出一副救世主姿态，“我建议贵公司立刻派一个专业调查团队过来，还有那说好的5000万封口费也得尽快到账，确保这件事不会被任何人知晓。当然，最好在天亮之前。”

“我明白了，我已经通知公司的人取钱过来，属于你的封口费马上就能收到。”

“你小子还算识相，和你合作挺愉快的。”莫顿满意笑道，“再次申明一下，我不接受信用点转账，我要现金，5000万新日元。”

“明白，请稍等。”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浮空车从天而落。

蝴蝶式车门向上张开，十多位全副武装的泰瑞尔安保人员抵达现场。

莫顿一看到那群装配了高端外骨骼装置的家伙，立刻察觉不妙，朝林星见大吼：“他妈的，这是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这都是紧急事故处理流程的一部分。”

林星见摊手，带着些恶趣味反问：“你知道通常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封口费！当然是封口费！一大笔封口费！”莫顿脱口作答，“我在电影里看过，你们这些大公司都喜欢这么做！能用钱摆平的事对你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不对。”林星见摇摇头，“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发现问题的人。”

“莫顿先生，恭喜你，你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