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展出那惊天动地的暴雷之人翻动身体,躺在巨坑底部。
身下地面已经完全干燥,只是天上的雨还在落着,很快又有些湿润起来。
“雨小了。”张震面色惨白,嗫嚅着嘴唇,发出了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他认为这是个好兆头。
几滴雨落在眼里,可并不痛,身体也根本动不了。
“小震!”
谢师姐回来了。张震心中高兴,可无法转头去看让他有些沮丧。
沮丧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谢师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跪坐下来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张震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展没展示出笑容,这种毫无知觉的感觉十分令人心中难受,不过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眼泪正在流下,和冷雨不一样是热的。
谢师姐抹了抹眼睛,很快赵师姐和王师兄也出现了,赵师姐在哭着,王师兄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在苍白的脸上无比刺眼。
高师兄也出现了,他低垂头颅,湿淋淋的头发挡住了上半张脸,但躺在地上的张震把他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高师兄的眼眸中失去了色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面上缠绕着浓重的自卑感,张震觉得这不好,十分想站起来安慰高师兄。
四个人,还有一位呢?
张震疑惑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总是乐呵呵的和蔼面孔,是马师兄!
马师兄呢?
张震焦急起来,身体不停颤抖着,他忽然意识到了马师兄被高教头打昏过去后一直倒在附近什么地方。
附近已经被自己炸空了。
……
“哟,赵嚣,真是丑陋呢。”
赵嚣躺倒在地,他的青袍已经完全破损了,这件覆盖了他最强防御结界的宝器再也无法使用了。不仅如此,他的头发几乎完全掉落,仅剩的那些也极度干枯,炸散开来。两侧脸上和露出的皮肤都是密密麻麻的血孔,还可以看到伤口中隐隐还有雷光闪烁跳跃。
“段干,你怎么才来!”赵嚣面目狰狞地对那站在自己头边的人影喊道。
“别吵!”那浑身被黑色包裹的人一脚踩在了赵嚣头上,黑布蒙面后唯一能看见的猩红眼眸眯了起来。“早就看你那故作高深的样子不爽了,如今你的狼狈模样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说着他的鞋子在赵嚣脸上来回碾了碾,糊得对方满目泥巴。
“你快去,夜长梦多,我已经支撑不住笼罩这方地域的结界了。”赵嚣的嘴陷在泥里,每说一个字都会吃进一点。
“你过来!”
段干乱放开了脚,对着靠在一颗大石后的高昆喊道。
“段干大人,请吩咐小人。”
高昆一瘸一拐走了过来,他金城中境的身体还是成功吃下了张震破釜沉舟的那一发震为雷,只不过还是受了一些伤。
“我们一起去那坑里把那六个取卦山弟子抓到万象袋里。”
“段干大人,我们如何配合。”高昆问道。
“嗯?”
段干乱目光一凝,飞速掷出藏在手后的匕首,那柄端狠狠击在了高昆额头上,打穿了金城上境的皮肤,溅起一道高高的血泉。
高昆一声不吭,捡起匕首跪行到段干乱脚边,双手捧上。他身材高大,跪着时都接近段干乱的身高了,连忙叩首在地。
“你这废物如何与我配合?我一人足以降服那些孱弱的取卦山弟子全部,你搬运他们就是了。”
段干乱接过匕首,对这人很满意,好心告诉了他激怒自己的原因。
“是。”
“只剩五人了,段干。”赵嚣突然道。
“你们漏了一人回去报信了?”
“那倒不可能,没人能跑出我的结界。”赵嚣自信地笑道,“有一人被高昆打晕了,本来就倒在这,但是离少震的暴雷太近,直接灰飞烟灭了,哈哈。”
“啧。”段干乱轻轻咂舌。“无所谓,少震还在就好,高昆,跟着!”
段干乱箭步飞起,几步就跳到了巨坑边上。
“你们好!”
众人惊恐回头,巨坑边上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只有张震看到了那一声黑得恍若鬼魅的影子。
他挣扎着想发出声音为各位师兄预警,下一刻谢师姐就倒在了自己身上。
然后是赵师姐,王师兄,面容惊恐。
高师兄接着倒下,脸就朝向自己,没有闭上的双眼中没有色彩。
那一眨眼间就击倒了四位师兄师姐的罪魁祸首此时才终于能被张震看见,那腥红色的眼眸似曾相识,令张震心悸不已。
“四。”
黑影不断放大,张震也昏死了过去。
“五。”段干乱心满意足道。
……
雨终于停了,乌云退散,天色放晴,温和的阳光照耀着万物。
高昆勤勤恳恳地将搬运取卦山众人往万象袋里装。
一个戴着赤色龙面的老者佝偻着背,提着一根断杖蹒跚走来,他胸口的大洞消失了,但胸膛依旧深深凹陷了下去。
“雨官,这次也没死啊。”赵嚣嘲讽道。
“我说雨怎么停了,原来赵嚣被打得要死了啊,呵呵。”
雨官通过祈雨诀可以召来暴雨,在暴雨中,他受了再严重的伤都可以慢慢疗愈,而对雨官有敌意的人的心境会变得极不稳定,情绪会难以控制无法冷静。
但在广阔的天空上,能积累暴雨的乌云很快就会散开,所以雨官常常和赵嚣合作,对方制造结界划定区域,他就可以在狭小的区域召来连绵不绝的暴雨。
“不与你废话了。”赵嚣吃瘪,兀自坐起,开始慢慢念起口诀清心明意。
“呵呵,老夫还有话要说呢。我这身体应该走不了多远的路了,麻烦把我捎带回去。”
“你要进我万象袋吗?”赵嚣瞥了他一眼。
“万象袋可不是活物该待的地方,你把我别在你背上就是了。”
雨官用断杖轻敲地面,身形便消失了,只余一个赤色龙面具孤零零落在地上。
……
“白统领呢?”
“仙师,您们终于来了,小的们等得好苦啊!”
“嗷呜呜呜呜。”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仙师们盼来了。”
陈长熙和余海面面相觑,听着这群兽类的嚎哭只想捂住耳朵。
“都别吵了,狼红,我问你白统领去哪了?”
陈长熙呵斥了众兽,向着为首那位白博最器重的手下问道。
那头号称多智军师的赤狼闻言哭声更为恸然,它用前掌不停拍地道:“柱天大……白统领它被玄章原来的一头击天鹰杀了,白统领你死得好惨啊,你死后那击天鹰欺压兄弟们,兄弟们敢怒不敢言啊!如今取卦山的仙师们终于来为你报仇了,兄弟们也可以拨乱反正了,你在天之……”
“别说废话了!”余海上前一脚就把赤狼踢得四脚朝天,然后环视周围兽类,问道:“它说有一头黑木林岭来的击天鹰把白统领杀了,此事当真?”
“真的真的!”
“白统领你死虽死,亦是……”
“那击天鹰还强迫小的们攻打取卦山。”
“嗷呜。”
“好了,别吵了!”陈长熙再次怒吼一声,又问道:“那头击天鹰呢?”
“它说今日要去长山岭抓少震。”
“什么!”余海和陈长熙同时惊呼起来。
余海来回踱起步来,面色紧张,最后一拍手道:“陈兄,这些兽类恐怕不会骗我们,我们应该去长山岭看看。”
“好,我用利有攸往告知山中此事,然后我们一同赶去长山岭看看!”
陈长熙唤来一道旋风,对这道旋风快速低语起他们的发现和接下来的去向,然后抬手将旋风向取卦山方向击去。
“走!”